第3章

王腾的咆哮声被呼啸的风沙撕得粉碎。他的身影在遮天蔽日的沙暴前渺小如蝼蚁,却如同一柄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断剑,死死钉在岩壁之上!

轰隆隆——!

沙暴前沿的冲击波率先抵达!狂暴的气流裹挟着拳头大小的碎石,如同炮弹般轰击在岩壁上!王腾本能地蜷缩身体,用背部承受了大部分冲击。碎石砸在肩胛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但他没有倒下,而是借着这股冲击力,猛地向岩壁上一处狭窄的裂缝扑去!

那是他之前攀爬时就留意到的天然凹槽,勉强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蜷缩进去。在平时,这种地方往往是毒虫蛇蝎的巢穴,但此刻,却是唯一可能的避难所!

“砰!”

王腾重重地撞进裂缝,破碎的岩石边缘刮擦着后背,带出几道血痕。他顾不上疼痛,立刻转身,用身体堵住洞口,仅剩的左手死死扣住岩壁凸起,右臂则如同破布般垂在身侧,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几乎就在他刚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

轰!!!

第一头沙暴蝎如同陨石般砸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身躯携带着沙暴赋予的恐怖动能,直接将坚硬的岩台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蛛网状裂坑!飞溅的碎石如同子弹般四射,几块锋利的石片擦着王腾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吼——!”

那沙暴蝎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六只猩红的复眼在昏暗中闪烁着暴虐的光芒。它显然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人类气息,巨大的螯钳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向岩壁裂缝!

“咔嚓!”

岩壁在恐怖的巨力下崩裂,裂缝上方一整块岩石轰然坍塌!王腾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低头,碎石擦着头皮飞过,带起一蓬血雾。他感觉整个颅骨都在嗡鸣,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操!”他吐出一口血沫,左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本应别着他的骨匕,却在刚才的搏杀中留在了沙蝎尸体上。现在的他,除了这副残破的身躯,一无所有!

沙暴蝎的螯钳再次扬起,这一次,它调整了角度,直接朝裂缝内部捅来!那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钳肢表面覆盖着狰狞的倒刺,一旦被夹住,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死亡近在咫尺!

王腾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十年的生死搏杀经验让他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裂缝更深处挤去,同时蜷起双腿,狠狠蹬在岩壁上!

“砰!”

螯钳擦着他的小腿砸入裂缝,倒刺刮下一大块皮肉,鲜血喷涌而出。但王腾也借着这一蹬之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从裂缝另一侧较为薄弱的岩壁处撞了出去!

“哗啦——”

本就风化的岩壁在王腾的撞击下碎裂,他整个人滚落在一片较为平坦的岩石平台上。背后传来沙暴蝎愤怒的嘶吼和岩壁崩塌的轰鸣,但他顾不上回头,立刻手脚并用向平台边缘爬去——那里有一处陡峭的斜坡,或许能暂时甩开这头怪物!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就在王腾即将爬到斜坡边缘时,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

第二头沙暴蝎!

这头体型更为庞大的怪物显然是被沙暴抛掷过来的,它重重砸在斜坡上,六条粗壮的节肢深深插入岩石,稳住了身形。随即,它那覆盖着暗红甲壳的头胸部转向王腾,螯钳开合间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王腾的身体僵在原地,呼吸粗重如风箱。鲜血从额头、右臂、小腿的伤口不断涌出,在身下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色。他的视线因为失血而开始模糊,但意识却异常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两头沙暴蝎,任何一头都能轻易将他撕成碎片。更不用说那越来越近的沙暴,以及沙暴中若隐若现的更多恐怖身影。

“嗬…嗬…”王腾跪在岩石上,左手撑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好不容易得到了那该死的系统,好不容易从两只沙蝎尸体里榨出了一丝生机,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改变命运的可能——

“系统!”他在脑海中疯狂咆哮,“你他妈还有什么功能?!全给老子激活!!!”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恶化…外部威胁等级:致命…】

【核心能量储备:0.00063%…无法启动高级防御协议…】

【扫描宿主当前环境…能量扰动异常…检测到高浓度土系游离能量场…】

【紧急协议启动:元素操控模块临时激活(土系亲和度检测:87%…适配度优异)…】

【警告!此操作将耗尽当前全部能量储备!宿主将失去基础生命维持支持!】

【是否确认激活?】

土系操控?王腾的意识瞬间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虽然不明白具体含义,但在这沙暴肆虐、岩石遍布的环境里,任何与“土”相关的能力都可能是翻盘的关键!

“确认!立刻激活!!!”

【指令确认。能量通道重构…元素共鸣链接建立…】

【警告!能量耗尽!核心进入强制休眠状态!宿主生命维持协议终止!】

【元素操控模块激活成功。持续时间:300秒。】

【祝您好运。】

“祝我好运?!”王腾差点破口大骂,但下一秒,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仿佛有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脊椎,又像是有人在他颅骨内引爆了一颗炸弹!剧痛之外,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感知力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本质的感官,“看”到了周围环境中流动的、如同雾气般的土黄色能量!那些能量在狂躁的沙暴中沸腾,在坚硬的岩石中沉淀,甚至在他自己的血液里、骨骼中,都有极其微弱的丝线在游走!

更震撼的是,他感觉自己与这些能量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引导它们,操控它们!

“吼——!”

第一头沙暴蝎已经冲破岩壁阻碍,六条节肢快速移动,朝他扑来!巨大的螯钳高高扬起,足以将一头牛拦腰剪断!

生死一线间,王腾的本能再次接管了身体。他猛地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准那头沙暴蝎,脑海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停下!!!”

嗡——!

空气中那些游离的土黄色能量瞬间响应!它们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疯狂汇聚到王腾手掌前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由无数沙粒和碎石组成的屏障!

“砰!!!”

沙暴蝎的螯钳重重砸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屏障剧烈晃动,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而那头重达数吨的怪物,竟然真的被挡了下来!

“有效!”王腾心中狂喜,但紧接着就是一阵眩晕——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精力被抽走了大半,仿佛连续三天没有进食一般虚弱。

元素操控需要消耗精力!而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必须速战速决!”王腾咬牙,目光扫过两头沙暴蝎。它们似乎对突然出现的能量屏障有些困惑,但很快调整姿态,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时,王腾注意到了那些土黄色能量在沙暴蝎体内的流动——在这些怪物厚重的甲壳之下,核心处有一团更为凝聚的、如同小型漩涡般的能量源,正随着它们的动作有规律地脉动着。

“那是…晶核?!”王腾的瞳孔微微收缩。系统说过,异种生物的内核蕴含高浓度能量!如果能直接抽取那东西…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闪现。

“赌一把!”王腾猛地站起身,无视全身伤口的剧痛,左手再次抬起。这一次,他没有构建防御屏障,而是将所有感知力集中在那头最近的沙暴蝎体内,锁定那团能量漩涡,然后——狠狠一“握”!

“给我出来!!!”

“吼——!!!”

沙暴蝎发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嘶吼!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六条节肢疯狂抓挠着岩石,留下深深的沟壑。在它胸腹连接处的甲壳下方,一团土黄色的光芒正在皮肤下疯狂游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王腾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击中,鼻腔一热,温热的血液涌出。但他死死咬着牙,左手五指一点点收紧,仿佛隔空扼住了那怪物的心脏!

“噗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撕裂声中,沙暴蝎胸腹处的甲壳突然爆裂!一团拳头大小、散发着强烈土黄色光芒的不规则晶体,裹挟着大量暗绿色体液,从伤口处强行挤出!

“晶核!!”王腾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前扑,左手如同鹰爪,直接抓向那团悬浮在空中的晶体!

“啪!”

他的手掌与晶体接触的瞬间——

【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活性能量…聚能虹吸强制启动…】

【警告!能量纯度不足!杂质含量极高!】

【警告!宿主生命场濒临崩溃!过量汲取将导致不可逆损伤!】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但王腾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只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要么吸干这晶核,要么被沙暴蝎撕碎!

“吸!!!”

恐怖的吸力再次从掌心爆发!这一次,远比之前从沙蝎尸体上汲取时强烈百倍!那团晶体中的土黄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王腾体内!

“啊——!!!”

王腾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他的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血线,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更为恐怖的是,那些土黄色的能量不仅流入他的身体,还在他体表凝结,形成一层类似沙暴蝎甲壳的角质层,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蔓延!

“吼!!!”

失去晶核的沙暴蝎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迅速干瘪、灰败。而另一头沙暴蝎则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慑,竟然短暂地停下了攻击。

五秒…十秒…十五秒…

当最后一丝能量被抽干时,王腾已经变成了一个被土黄色角质层完全包裹的“茧”,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

“咔嚓…”

角质层出现第一道裂痕,随即如同蛋壳般片片剥落。出现在原地的,是一个全新的王腾——不,或许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人类”!

他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土黄色纹路,肌肉轮廓变得更加分明,尤其是左臂,竟然呈现出类似沙暴蝎螯肢的角质化特征!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右臂——那原本严重受伤、几乎废掉的手臂,此刻被一层半透明的晶体物质包裹,伤口虽然仍在,但已经不再流血,反而闪烁着微弱的能量光芒!

【能量汲取完成…】

【核心能量储备恢复:0.5%…】

【检测到宿主基因序列临时性异变…稳定性评估:危险…持续时间:未知…】

【建议立刻进行能量纯化处理…警告!核心能量不足…无法执行…】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还未从休眠中完全恢复。但王腾已经顾不上理会这些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异变的身体,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前所未有的力量,一种混合着狂喜和暴戾的情绪在胸中炸开!

“这就是…力量?!”

他抬起头,看向那头仅剩的沙暴蝎,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狰狞到极点的笑容。

“现在…该我了。”

沙暴蝎似乎被这笑容激怒,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螯钳高高扬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王腾!

然而,这一次——

“砰!!!”

王腾只是简单地抬起左臂,就稳稳接住了这足以粉碎岩石的一击!角质化的手臂与蝎钳相撞,竟然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更恐怖的是,他的五指如同钢钎,深深刺入蝎钳的甲壳,然后——狠狠一撕!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沙暴蝎那足以抵挡刀剑的螯钳,竟然被硬生生扯下一大块!暗绿色的体液如同喷泉般涌出,溅了王腾一身。但他毫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染的液体,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嗜血光芒。

“不够劲啊,畜生。”

沙暴蝎痛苦地后退,复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恐惧”的情绪。但王腾没有给它任何机会。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拳挥出——那只被晶体包裹的、理论上应该残废的手臂,此刻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轰!!!”

拳头击中沙暴蝎头胸甲的瞬间,一圈土黄色的能量波纹炸开!坚硬如铁的甲壳如同脆弱的玻璃,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中四分五裂!王腾的整条手臂直接贯穿了沙暴蝎的头胸部,从另一侧穿出,手中紧握着一团还在脉动的、土黄色光芒比之前那头更为强烈的晶核!

“第二个。”王腾狞笑着,毫不犹豫地将这枚晶核也按在了自己胸口!

【警告!二次汲取高污染能量源…宿主基因崩溃风险上升至79%…】

【强制启动应急协议…部分能量用于稳定宿主生命场…】

【核心能量储备:0.7%…】

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但这一次,王腾没有惨叫。他单膝跪地,忍受着体内两股不同源的能量疯狂冲突带来的痛苦,体表的土黄色纹路忽明忽暗,右臂的晶体包裹层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沙暴的呼啸声越来越近,风力已经增强到足以将普通人卷走的程度。那些被沙暴裹挟的其他沙暴蝎,最近的已经不足百米!

“必须…离开…”王腾挣扎着站起身,异变带来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强烈的虚弱感。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岩壁上方——那里有一处突出的平台,或许能暂时躲避沙暴和蝎群。

他踉跄着向岩壁跑去,异变后的身体虽然力量大增,但协调性极差,好几次差点摔倒。身后,沙暴蝎群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最近的几头已经发现了他,正调整方向扑来!

“快!再快一点!”王腾在心中怒吼,左手五指插入岩壁,竟然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松扣入坚硬的岩石!他借着这股力量,配合双腿蹬踏,以一种近乎垂直的姿态向上攀爬!

“轰——!”

第一波沙暴的全力冲击终于抵达!整片岩壁都在颤抖,无数碎石从上方滚落。王腾的后背被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击中,差点脱手坠落。但他咬紧牙关,继续向上攀爬,指甲崩裂,指尖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

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够到平台边缘时,一道黑影从侧方扑来!

一头体型较小的沙暴蝎,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尾针闪烁着幽蓝的寒光,直刺王腾的后心!

“死!!!”

千钧一发之际,王腾猛地扭身,右臂横扫!晶体包裹的手臂与蝎针相撞,爆出一团刺目的光芒!蝎针断裂,而王腾右臂的晶体层也彻底破碎,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但他也借着这一击的反冲力,成功跃上了平台!

“呼…呼…”王腾瘫在平台上,剧烈喘息着。下方,失去目标的沙暴蝎群在岩壁底部徘徊,发出不甘的嘶吼。而更远处,沙暴的主体已经近在咫尺,漫天黄沙中,隐约可见更多庞大的身影。

暂时安全了…但只是暂时。

王腾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己的状态。左臂的角质化正在缓慢消退,右臂则惨不忍睹——晶体层破碎后,原本的伤口暴露出来,虽然不再流血,但肌肉和骨骼的损伤依然严重。体内的两股能量仍在冲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内脏灼烧般的痛楚。

【宿主状态更新:中度基因污染…生命场稳定性:43%…持续下降中…】

【核心能量储备:0.7%…建议立刻进行深度修复…】

【环境扫描:沙暴持续时间为8-12标准时…平台安全性:临时避难所…】

系统的声音虚弱但清晰。王腾靠在岩壁上,望着越来越近的沙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却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和疯狂。

“狗日的系统…你差点害死老子…”他喘着气,自言自语,“但…干得漂亮。”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皮袋——那是他常年随身携带的、用沙鼠皮缝制的容器,里面装着他在南荒收集的最珍贵的“财产”:几片干枯的紫斑棘叶片,一小包止血用的灰烬粉,还有两颗拇指大小的、从铁爪沙蝎体内挖出的劣等沙晶。

现在,又多了一样东西——他从第一头沙暴蝎体内强行抽出的、已经失去大部分能量但仍有残留的晶核碎片。

王腾捏着那块不规则的晶体,对着逐渐昏暗的光线看了看。晶体内部,仍有微弱的土黄色光丝游走,如同有生命一般。

“这就是…力量。”他低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痛苦、疯狂、渴望、警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沙暴的轰鸣越来越近,狂风卷起的沙粒已经开始拍打平台。王腾将晶核碎片收回皮袋,艰难地挪到平台最内侧的一处凹槽中,蜷缩起身体,尽可能减少暴露在风沙中的面积。

在彻底被沙暴的咆哮声淹没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异变未完全消退的左手,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

“等着吧…归云庄…老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