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像一个人们口中撒泼打滚的“恶毒婆婆”能写出来的字。
日记本里，记录的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
【三月五日，晴。今天佳佳第一次上门，是个很文静秀气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我很喜欢。希望明子能好好待她。】
【四月十日，阴。和明子吵了一架。他觉得我给佳佳的改口费太少，说我小气。我只是觉得他们刚工作，花钱应该有计划。他不懂我的苦心。】
【六月二十二日，雨。佳佳怀孕了，我真高兴。想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又怕她嫌我做的不好吃。现在的年轻人，口味都刁。心里有点不安。】
……
日记里的内容，与李佳口中那个虐待儿媳的恶婆婆形象，大相径庭！
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儿媳最初的喜爱，对儿子的操心，以及面对新家庭成员时的小心翼翼和一丝笨拙的讨好。
但这压抑和挣扎是怎么回事？那句“心里有点不安”又是指什么？
我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巨大的误会，或者……被刻意掩盖的真相。
所谓的“报应”，或许根本不是针对原主陈桂芬。
而是针对那些，掩盖真相的人。
我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火苗。
03
房门终于不再上锁了，但我的活动范围，依然被限制在这栋房子里。
王明和李佳像两尊冰冷的雕塑，除了必要的言语，几乎不和我有任何交流。
这个家，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我试图从王明那里打开突破口。他是陈桂芬的亲生儿子，总该比李佳多一丝血脉里的牵绊。
我趁他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端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明子，”我学着日记里陈桂芬的称呼，声音尽量放得柔和，“能……能和妈妈聊聊吗？”
王明身体一僵，从电视上移开视线，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怨恨，有痛苦，有厌烦，唯独没有亲情。
他沉默了半晌，避开我的目光，声音沉闷：“您想聊什么？”
“告诉我，你妈妈……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让你们这么恨我？”我几乎是乞求着问他。
王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您做了什么，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您需要我一件一件帮您回忆吗？您是怎么搅黄了我第一个女朋友的？您是怎么逼着李佳把她妈给她的镯子卖了给我买车的？您是怎么在我们小区里到处说李佳的坏话，害得我在单位都抬不起头的？”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沉下一分。
“就因为您，我在单位兢兢业业干了十年，眼看着这次部门主管的位置轮到我了，就因为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家的事，说我连自己的妈都管不好，这个位置就飞了！您满意了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和指责，将自己人生的不顺，全部归咎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愧疚，铺天盖地而来。虽然做这些事的不是我，但我现在顶着陈桂芬的身份，承受着他所有的怒火。
就在我感到万分无助，几乎要被这沉重的气氛压垮时，门铃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