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五个字,她说得极慢,极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最终,林建国重重抹了把脸,像是下定了决心:“好!爸信你!就按你说的办!秀萍,妈,收拾东西!轻装,最快的速度!”
家庭的堡垒,在短暂的动摇后,被林晚近乎偏执的坚决和那无法解释却真实无比的“预感”强行稳住。
然而,内部的共识只是第一步。林晚知道,要想最大程度减少悲剧,必须借助更大的力量。她回到房间,打开国家气象局的匿名数据提交平台。这一次,她不能只做模糊的提醒。她凭借上辈子灾后看到的专业分析文章记忆,尽可能“合理”地拼凑出几条关键信息:指出“魔蝎”可能在某个特定海域发生罕见的“爆发性增强”,提醒关注其与西南侧某个冷涡系统的潜在相互作用可能导致路径西折,并强调本次天文大潮的潮位极值可能突破历史记录。
她不知道这能起多大作用,但这是她作为重生者,能为自己、也为这片土地上更多的人,尽到的最大努力。
接着,她开始疯狂搜索昆城的短期租房信息,要求只有两个:地势高,楼体新。很快,她锁定了几套公寓,并直接在线支付了定金。
做完这一切,天已蒙蒙亮。小区里开始有了人声。林家准备“逃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通过清晨买菜相遇的邻居,迅速传开了。
反应,比林晚预想的更加激烈。
对门的王婶第一个冲过来,扒着门框,眼睛瞪得溜圆:“秀萍啊!你们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听说要举家旅游?还是飞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压低声音,带着不可思议,“台风要来了啊!不在家好好待着,往外跑?机场要是停了怎么办?路上多危险!”
林晚直接站出来,面色平静:“王婶,正因为台风要来了,而且非常厉害,我们才必须走。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能有多不安全?”王婶嗓门提了起来,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优越感,“我在这小区住了三十年,什么台风没见过?最后不都好好的?你们这就是瞎折腾!花钱买罪受!”
楼下的小陈夫妇也闻讯上来,小陈一脸戏谑:“林叔,晚晚,你们这预警级别是不是太高了?还直接战略转移了?至于嘛!我看天气预报了,就是个强台风,跟往年差不多。你们这一跑,房子不要了?东西不要了?回头台风过去,屁事没有,看你们怎么回来!”
甚至有不熟悉的邻居在楼下指指点点,议论声清晰地飘上来:
“老林家是不是中邪了?听闺女胡说八道?”
“估计是那闺女在学校受了什么刺激吧……”
“有钱烧的,这时候机票多贵啊!”
嘲讽、不解、看热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林建国和李秀萍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抬不起头。林晚却只是紧紧抿着嘴唇,继续往行李箱里塞着证件和少量衣物。她没时间也没必要解释。
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她注意到一个沉默的身影。住在五楼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神情冷峻的陆姓男人,正牵着小女孩的手下楼。经过林家敞开的门口时,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里面匆忙收拾的景象,在林晚脸上停顿了一瞬。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既没有嘲讽,也没有赞同,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观察和……审视。小女孩倒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那几个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