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悦脸上，也抽在我的心上。
我胸口一股恶气翻涌上来，正要开口，却被王淑芬一个凌厉的眼神盯在原地。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转头，用命令的口吻对我吼道。
“陆霄！我命令你！让她把钱拿出来！不然，你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客厅里滚过。
苏悦的眼眶瞬间红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淑芬，那个口口声声说会把她当亲女儿对待的婆婆。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屈辱，还有一丝我不敢去解读的……决绝。
多年的忍耐，多年的退让，多年的委曲求全，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感觉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被彻底打开了。
那里面关着我压抑了三十年的愤怒、不甘和屈辱。
我缓缓放下筷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我扫了一眼桌上那份肮脏的购房合同，然后抬起头，迎上王淑芬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笑了，笑得无比冰冷。
“妈，离婚可以。”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下个老婆的彩礼，你准备好。”
02
整个客厅死一样地寂静。
王淑芬脸上的表情，从盛气凌人，到错愕，再到不可思议，最后定格成一种被冒犯的暴怒。
“你…你说什么？”她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发抖。
陆凯第一个跳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哥！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外人，你连妈都不要了？”
他义愤填膺地指责我，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苏悦也震惊地看着我，她眼中的红血丝更重了，眼神复杂，有被我刚才的话冒犯到的委… --＞＞ 屈，也有一丝对我突然爆发的意外。
我没有理会陆凯的叫嚣，我的目光死死锁住王淑芬。
“我说，我的离婚，你也得管到底！”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得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陆凯的房，我的车，我的彩礼，你都管了。现在我离婚，这再婚的彩礼，理所当然也该你出！”
我开始细数，像一个专业的会计，清算着一笔长达二十年的烂账。
“我从上大学开始，每一笔兼职的钱，你都说家里困难，让我补贴家用。我信了。”
“我毕业后工作，第一个月工资八千，你让我上交六千，说帮我存着，以后娶媳妇用。我也信了。”
“我结婚的时候，你告诉我家里没钱，让我跟苏悦商量，一切从简。我们没要一分钱彩礼，办了一场最简单的婚礼，近乎裸婚。你所谓的‘帮我存着’的钱，一分没见，全变成了陆凯那辆二十万的车。”
这些话，像一把生锈的刀，剖开我血淋淋的过往，也割开了苏悦尘封的疑惑。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怜惜，再到一丝被欺瞒的痛苦和冰冷。
我记得，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我，为什么我的积蓄那么少。
我总是用“男人花销大”、“要应酬”这样拙劣的借口敷衍过去。
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原生家庭是一个无底洞，我怕她看不起我，怕她离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