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是血,都是林晚的。
它们提醒着我,我到底是个多么混账的东西。
岳母坐在长椅上,无声地流泪,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冰。
我双腿发软,沿着墙壁滑坐下去,把脸埋进掌心。
手掌上,全是干涸的血迹,黏腻,腥甜。
我不敢闭眼,一闭上,就是前世林晚冰冷的尸体,和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苏曼。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接了她的电话,听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顾总,王氏集团那边突然变卦,您快来公司一趟吧,晚晚姐那边……应该只是小事。”
就是这句“小事”,让我错过了见林晚的最后一面。
我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直接按了关机。
岳母锐利的视线扫过来:“怎么?怕你的红颜知己担心?”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世的我,对林晚的忽视,对苏曼的“倚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任何辩解,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都苍白无力。
我只能用行动证明。
我站起来,走到岳母面前,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妈。”
这声“妈”,我叫得无比艰难。
结婚三年,我从未这样称呼过她。我总是自视甚高,觉得林晚嫁给我,是她们家高攀。
岳母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以前,是我混蛋。我保证,从今以后,我……”
“你给我闭嘴!”岳母突然爆发,一个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晚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
但我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打得好。
我欠她们母女的,何止是一个巴掌。
“您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抬起头,眼睛通红,“只要晚晚能平安。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岳母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扭过头去,眼泪掉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丈夫!”我猛地站起来,冲过去,声音都在发颤,“医生,我妻子她怎么样?”
医生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大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孩子……我们尽力了,没保住。”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孩子……没了。
还是没了。
我明明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我明明已经改变了开头,为什么结局还是一样?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我。
那我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我注定要再一次失去她?
不。
不可能。
“医生,”我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那大人呢?她……她以后还能……还能怀孕吗?”
这是我最害怕的问题。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次流产导致大出血,林晚的子宫受到了永久性损伤,再也无法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