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墅里的空气似乎比离开时更加沉闷。

苏晚晚站在空旷的客厅。

指尖还残留着写字楼电梯里的凉意。

白天的经历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

让她喘不过气。

顾凛川回来后就直接上了楼。

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空气。

或者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这种彻底的无视。

比任何冷言冷语都更让人难受。

苏晚晚在客厅里站了很久。

直到双腿有些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回房间继续等待。

还是尝试做点什么打破这死寂。

最终。

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驱使着她。

让她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

她走向别墅深处。

走向那个她被告诫过。

绝对不能靠近的区域。

那条熟悉的走廊。

尽头是那扇象征着禁忌的门。

每一次经过。

她都能感觉到门后散发出的。

那种压抑又悲伤的气息。

今天。

这种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

她停下脚步。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应该离开的。

理智告诉她。

触碰顾凛川的禁区。

后果不堪设想。

但白天他脸上那瞬间的脆弱。

他指尖冰凉的触碰。

像一根根细小的针。

刺穿着她的好奇心。

那扇门。

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同。

不像往常那样严丝合缝。

门虚掩着。

一道细微的缝隙。

像一个无声的邀请。

又像一个致命的陷阱。

光线从缝隙里透出一点点。

微弱。

却足以点燃她心中那点危险的火苗。

她站在门前。

犹豫不决。

进去?

还是退缩?

理智与冲动在脑海里激烈交战。

最终。

冲动占了上风。

她屏住呼吸。

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板。

轻轻一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被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足够她看清里面的景象。

也足够她踏入。

她侧身。

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

门后的世界。

与外面奢华的别墅截然不同。

房间不大。

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干枯花朵的淡香。

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只有少量模糊的光线从缝隙透入。

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房间中央似乎空着。

靠墙的位置。

放着一张蒙着白布的家具。

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角落里的一张书桌上。

书桌也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显示出很久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桌角。

放着一个翻倒的【音乐盒】。

木质的。

上面似乎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但积了灰。

看不真切。

音乐盒旁边。

摊开着一本厚重的。

看起来很有年头的书。

书页泛黄。

边缘有些卷曲。

就在摊开的书页之间。

夹着一朵早已完全干枯的花。

颜色暗淡。

花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那是什么花?

她不认识。

但那朵花。

连同那个翻倒的音乐盒。

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仿佛凝固了某个破碎的瞬间。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紧。

这些东西。

一定与顾凛川的过去有关。

与他那不为人知的伤口有关。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

想知道那本书里写了什么。

想知道那朵花代表着什么。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

脚下不小心踢到了桌腿。

动作很轻。

但足以让桌上那个本就翻倒的音乐盒彻底滑落。

【哐啷】!

一声清脆的碎响。

音乐盒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尖锐。

刺耳。

苏晚晚的身体瞬间僵住。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闯祸了。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同时。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

顾凛川站在那里。

逆着走廊的光。

脸隐在阴影里。

看不清表情。

但苏晚晚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骤然降临的。

如同实质般的寒意。

比在车里。

比在电梯里。

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都要沉重。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凝固成了冰块。

连漂浮的尘埃都停止了舞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剩下她急促到失控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敲击着她的耳膜。

也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顾凛川抬起头。

阴影从他脸上退去。

露出的。

是一张苏晚晚从未见过的脸。

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疏离。

取而代之的。

是某种沉寂了太久。

终于被惊扰的黑暗。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不再是空洞和淡漠。

而是燃起了某种近乎毁灭的风暴。

愤怒。

阴沉。

还有一丝……她无法形容的痛苦。

苏晚晚浑身僵硬。

像被钉在了原地。

动弹不得。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凛川。

这不是警告。

这是审判的前兆。

她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越界了。

彻底地。

无可挽回地。

触碰了他最深的。

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闯入了他用冰冷外壳层层包裹的。

绝对的禁区。

他的声音很低。

没有起伏。

却像最锋利的冰锥。

一字一句。

狠狠刺入苏晚晚的耳膜。

“谁允许你进来的?”

每一个字。

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将她整个人都钉在耻辱柱上。

苏晚晚站在原地。

手脚冰凉。

后悔。

恐惧。

像汹涌的潮水。

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能做什么呢?

说自己只是好奇?

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在这样绝对的侵犯面前。

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看着那双酝酿着恐怖风暴的眼睛。

等待着。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

未知的惩罚。

顾凛川动了。

他一步一步。

缓慢地。

向她走近。

每一步。

都像踩在苏晚晚的心尖上。

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