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小子仗着父亲的权势,强抢民女,还把反抗的姑娘父亲打断了腿。陆景齐接到报案后,几次想彻查,都被户部侍郎以“小儿年幼无知”挡了回去。那晚,我在侍郎府外的巷子里等他,短刀划破他喉咙时,他还在喊“我爹会杀了你”。

回来时,雨下得很大,我身上的玄衣沾了雨水,也沾了血迹。

我以为陆景齐已经睡了,可刚推开门,就看见他坐在堂屋里,手里拿着那把我藏在暗格里的短刀。

烛火摇曳,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这刀,是你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我心悸的冷。

我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没说话。

“张屠户、李秀才、户部侍郎的儿子……”他一一念出那些死者的名字,每念一个,我的心就沉一分,“都是你杀的,对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们都该杀。张屠户打死发妻,李秀才诱骗女子,侍郎之子强抢民女……你查不了,我来查;律法管不了,我来管。”

“管?”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沈盛乐,你这是杀人!是犯法!我日日在大理寺断案,告诉百姓要信律法,可我的妻子,却在夜里做着这样的勾当!你让我如何自处?”

“自处?”我笑了,“你让那些被张屠户打死的妇人如何自处?让被李秀才卖掉的姑娘如何自处?让被侍郎之子打断腿的老人如何自处?陆景齐,你的律法,保护不了他们!”

“那也不是你私刑杀人的理由!”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里满是失望,“我以为你是温婉善良的女子,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狠辣。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即便你杀的是恶人,也改变不了你杀人的事实。”

“狠辣?”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我狠辣,还是那些恶人狠辣?我杀他们,是为了让更多人不被伤害。你口口声声说律法,可律法在权势面前,有时连一张纸都不如!”

他沉默了,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

烛火下,我看见他的眼眶红了,可他还是咬着牙说:“明日,我会把你交给大理寺。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即便你是我的妻子,也不能例外。”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我跟你去。只是陆景齐,你记住,我杀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若有来生,我还是会杀他们。”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身,背对着我。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卿,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在诉说着什么。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陆景齐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他信他的律法,我守我的道义,我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

4

那晚,他没再说话,只是让下人给我送了套干净衣裳,自己则去了外间书房,一夜未归。

我坐在空荡荡的卧房里,手里攥着那把短刀——刀身已被我擦得锃亮,可我总觉得,那些死者的血,早已渗进了铁里,凉得刺骨。

窗外的雨停了,天快亮时,我听见书房的门开了,陆景齐走了进来,一身官袍未脱,眼里满是红血丝。

“走吧。”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