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飞沉默了半晌,才小声地为他妻子辩解:“妈,我知道您不容易。可晓雅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您那套小公寓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每个月也能多几千块收入。或者……或者我们搬进去住,把我们现在租的那套退了,也能省下一大笔钱。她说,您一个人住两套房,是浪费社会资源……”
浪费社会资源。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一手拉扯大,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一股巨大的悲凉从心底涌起。
这根本不是儿媳一个人的贪婪。
这是我儿子在背后的默许、纵容,甚至是同谋。他被他的妻子彻底洗脑了。
“所以,”我一字一句地问他,“在你看来,你妈我卖掉房子,或者把房子免费给你们住,都是理所应当的,对吗?”
陈宇rofoam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妈,您别生气,晓雅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为了辰辰好……”
最后,他大概是实在找不到借口了,竟然搬出了最无耻的理由。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说出了一句让我彻底心寒的话。
“妈,我们是一家人啊,是您的亲骨肉,血浓于水啊……”
血浓于水。
这四个字,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一把软刀子,精准地捅进了我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亲情在他眼里,不过是用来绑架、勒索我的工具。
我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我不再跟他争辩,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陈宇飞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决绝的表情,最终还是诺诺地离开了。
他甚至没有帮我收拾一下满地的狼藉。
我一个人,将所有的污秽清理干净,用消毒水把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空气中再也闻不到一丝油腻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家。
巨大的孤独和寒意将我包裹。
我意识到,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我不是在跟一个贪婪的儿媳战斗,我是在跟我那个被绑架了的、懦弱的儿子,以及他背后那套名为“亲情”的枷锁战斗。
我必须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辛苦一辈子换来的尊严和财产。
03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阳台上给我的兰花浇水,门铃毫无征兆地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陈宇飞和张晓雅站在门口,身后是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晓雅就换上了一副亲热得令人作呕的笑脸,挤了进来。
“妈!我们来看您啦!”她一边说,一边将行李往里拖,“辰辰送到他姥姥家住几天,我和宇飞怕您一个人在家孤单,特意过来陪您住一阵子!”
陈宇飞跟在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上挂着傻笑,眼神却四处躲闪,始终不敢与我对视。
我堵在门口,皱起了眉头:“你们自己有家,怎么大包小包地跑到我这里来?家里住不开了?”
这哪里是探望,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入侵。
张晓雅像是没听出我话里的逐客令,自顾自地把行李箱立在玄关,理所当然地回答:“哎呀妈,我们那个老破小哪有您这儿住着舒服?一百四十平的大三居,精装修,我和宇飞也想体验一下高品质生活嘛。顺便呢,也帮您看看,这房子哪里需要收拾收拾,毕竟您年纪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