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写字楼的灯光像被按了开关似的，一层层暗下去。周屿盯着电脑屏幕上最后一个报表数字，手指飞快敲下保存键，椅轮往后滑了半米，他伸了个懒腰，骨头都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
今天是他和夏瑶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口袋里的丝绒盒子硌得慌，他摸了摸，嘴角忍不住往上翘。那是夏瑶上个月在珠宝店门口多看了两眼的蓝宝石项链，当时她拉着他的袖子说 “太贵啦，没必要”，眼睛却没从橱窗里挪开。周屿那时候没说话，心里早记下了 —— 他攒了三个多月的私房钱，偷偷托朋友从国外调的货，连证书都藏在公文包最里面。
电梯下降的数字跳得慢，他掏出手机想给夏瑶发消息，又怕扫了惊喜的兴。想象里，家里该是暖黄的灯光，餐桌上摆着她最爱的草莓蛋糕，或许还会点上那支没用完的香薰蜡烛，她穿着去年生日买的那条米白色裙子，看见项链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光是想，嘴角就压不住地往上扬。
停车场的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外套裹紧，快步往车里钻。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拧开收音机，刚好在放那首他们婚礼上用的歌，旋律一出来，心里更热乎了。
四十分钟的路程，他踩油门的脚都比平时轻了些，连遇到红灯都不觉得烦。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他又绕进去买了盒她爱吃的芒果干 —— 上次她说办公室同事分的好吃，念叨了好几天。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指都有点发颤。
门 “咔嗒” 一声开了，迎接他的不是想象里的暖光和香味，而是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瑶瑶？”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应。
换鞋的时候，他瞥见茶几上放着个打开的泡面桶，汤都凉透了，旁边扔着双筷子。空气里飘着一股廉价泡面的油味，混着夏瑶常用的香水味，说不出的别扭。
卧室的灯倒是亮着，他走过去，门没关严，留着道缝。
夏瑶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时不时还笑一声，那笑声轻飘的，跟平时跟他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
“回来啦？” 他推开门，夏瑶头都没回，随口问了句，眼睛还黏在手机上，“桌上有泡面，你自己热一下吃吧，我今天陪江哲看房，累得快散架了，没力气做饭。”
周屿手里的芒果干 “咚” 地放在床头柜上，丝绒盒子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他喉结动了动，把那句 “纪念日快乐” 咽了回去，声音有点干：“看房？你们怎么突然想起看房了？”
“也不是突然啊，” 夏瑶终于放下手机，转过身看他，脸上带着点疲惫，却不是因为等他的那种疲惫，“江哲说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他现在住的那套太小了，朋友来都没地方坐。我今天陪他跑了好几个楼盘，腿都快断了。”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像是还在跟谁聊天。周屿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 明明是每天睡在一张床上的人，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那…… 看好了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目光落在她没卸干净的口红上，那颜色是他上次出差给她带的限量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