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我？
我放下毛巾，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又陌生的脸。
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师尊飞升，师兄结婴，师妹痊愈……
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我，灵根被废，修为尽失，成了一个连观礼都没资格参加的“病人”。
原来，这就是我的心魔劫。
用所有人的幸福，来衬托我一个人的不幸。
用“你的牺牲成全了所有人”这种狗屁逻辑，来诛我的心。
有点意思。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那就陪你们玩玩。
2
早饭是玉笙端来的。
一碗清粥，几碟小菜。
做得倒是精致。
“师姐，你尝尝这个，”玉笙夹起一块水晶糕，递到我嘴边，“这是辰安师兄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说是对你身体有好处。”
我张开嘴，吃了。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灵气充沛，确实是好东西。
可惜，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凡人，根本吸收不了这些灵气。
吃了也白吃，顶多就是尝个味道。
“好吃吗？”玉笙期待地看着我。
“好吃。”我点点头，“替我谢谢辰安师兄。”
“嗯！”玉笙高兴地应着。
她坐在我床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宗门里的各种喜事。
说哪个长老的孙子筑基成功了。
说后山的灵田今年大丰收。
说宗门又招了一批天赋异禀的新弟子。
每一件，都是好事。
每一件，都喜气洋洋。
整个青岚宗，仿佛被一层金色的光笼罩着，温暖又祥和。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句。
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心魔幻境，通常是根据渡劫者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执念生成的。
这个幻境，显然是抓住了我曾经对师门、对同门的那些“情谊”。
它在告诉我：看，你曾经在乎的这些人，都过得很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奉献”。所以，你应该感到欣慰，感到值得。
这是一种最阴毒的道德绑架。
它不直接攻击你，而是用一种“为你好”的姿态，让你自己否定自己存在的价值。
让你觉得，你的价值，就体现在“被牺牲”这件事上。
“师姐，你在想什么？”玉笙看我半天不说话，歪着头问。
“我在想，”我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你的病好了，真好。”
玉笙的脸红了。
她低下头，小声说：“这都要谢谢师姐你……如果不是你……”
“不是我什么？”我追问。
“没、没什么……”她含糊地带过，不敢再说下去。
我笑了笑，没再逼她。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玉笙得的是“寒髓症”，需要一种叫“九阳火莲”的灵药才能根治。
而那九阳火莲，世间仅有一株，长在极炎之地，千年开花，千年结果。
更重要的是，催熟它的最好养料，是天生火灵根修士的本命精血。
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天生火灵根。
所以，在这个幻境的剧本里，是我用自己的精血和灵根，换了她一条命。
多伟大的“奉献”啊。
用我一个人的前途，换小师妹的健康。
用我一个人的痛苦，换所有人的幸福。
这笔买卖，听起来，好像还挺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