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薇薇”叫得亲昵，却让她如坠冰窟。她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点了点头，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
他知道了。或者至少，他怀疑了。
一整天，岑薇坐立难安。每一个扫过她的眼神，每一个靠近她的脚步声，都让她心惊肉跳。顾屿深没有再多说一句，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刃，不知何时会落下。
她必须加快动作。
约见地点在一家嘈杂的街角咖啡馆。
沈聿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提前到了，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前放着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他看起来像个普通大学生。
岑薇在他对面坐下，摘下口罩，手心因为紧张而潮湿。
“东西呢？”沈聿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
岑薇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U盘，从桌下推过去。“大部分在这里面。还有一部分纸质文件，我拍了照，需要时间传输。”
沈聿接过，迅速插入电脑接口，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顾振宏比我们想的更谨慎。这些海外账户绕了七八层壳公司。”
“能追到最终受益人吗？”
“需要时间，但有机会。”沈聿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关键是这个签名。模糊处理过，但技术还原应该能确认身份。你那边还好吗？看起来脸色很差。”
“顾屿深可能察觉了。”岑薇的声音干涩，“我不能再频繁联系你。下次时间地点，我会用老办法通知你。”
沈聿合上电脑，神情严肃：“小心点，岑薇。顾屿深……他不是顾振宏，他危险得多。一旦有任何不对，立刻终止，安全第一。”
“我知道。”她攥紧手指，“但我没有退路了。”
＊
返回顾宅的路上下起了冷雨。
岑薇走进客厅时，头发和外套都被淋湿，带着一身寒气。却看到顾屿深独自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书，手边一杯威士忌。
炉火跳跃着，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他看起来难得的放松，甚至有些慵懒。
这反常的景象让岑薇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转身避开。
“淋湿了？”他却先开了口，目光从书页上抬起，落在她潮湿的发梢。
“……嗯，雨有点大。”她站在原地。
“过来。”他语气平淡，带着惯有的、不容拒绝的意味。
岑薇迟疑一秒，还是走过去，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冷么？”他问，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不冷。”她低声答，实际上指尖冰凉。
顾屿深放下书，站起身。他比她高很多，靠近时投下的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住她。带着威士忌醇香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的气息。
他伸出手，手指擦过她冰凉的脸颊，将一缕湿漉漉的黑发别到她耳后。指尖的温度灼人，与他微凉的手心形成反差。
岑薇猛地僵住，全身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被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上，烧灼般发烫。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无路可退。
顾屿深的手臂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彻底将她困在他的气息范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