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本本递到手里时，苏念晴还觉得像做梦。本本封面是烫金的 “结婚证” 三个字，里面贴着他们的照片 —— 她头发梳得整齐，穿着陆北川临时找战友家属借的碎花褂子；陆北川穿着军装，表情还是冷的，但肩膀微微向她倾斜，像是在护着她。
从公社出来，陆北川把自行车推过来：“我载你。” 苏念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后座，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角 —— 他的军装布料粗糙，却带着阳光的味道。
军区大院的单身宿舍在最里面，是间小平房，一分为二，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陆北川打开门，苏念晴愣了 —— 房间很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被子叠得像豆腐块，军装挂在衣架上，连桌上的搪瓷缸都摆得整整齐齐。
“你住里间，” 陆北川把她的行李 —— 其实就是个小布包，放在床头，“我睡外间的沙发。”
苏念晴看着那沙发 —— 是旧的，弹簧都快露出来了，连忙说：“不用，我睡沙发就行，你是男同志，不方便。”
“我是军人，睡哪都一样。” 陆北川拿出个搪瓷碗，从暖壶里倒了热水，“先喝点水，我去食堂打饭。”
他走后，苏念晴坐在床边，摸着被子上的补丁 —— 是手缝的，针脚很细，应该是他自己补的。她想起前世，张屠户家的被子又脏又臭，从来没人给她洗过。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她赶紧擦了擦 —— 以后不能再哭了，要好好过日子。
陆北川回来时，手里拎着两个饭盒，里面是玉米糊糊、炒土豆丝，还有一块红烧肉。“食堂今天改善伙食，” 他把红烧肉推到苏念晴面前，“你吃。”
苏念晴愣了 —— 前世她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肉，还得偷偷藏起来，不然会被婆婆抢走。她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肉炖得软烂，带着酱油的香味，好吃得让她眼眶发热。陆北川见她吃得慢，又把自己碗里的土豆丝拨给她一些：“不够再去打。”
晚上，苏念晴躺在里间的床上，听见外间传来陆北川翻书的声音。她想起白天他说 “帮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他娶她，是同情吧？可不管怎样，她总算摆脱了苏家，有了个 “家”。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照顾他，洗衣做饭，不让他操心。
第二天一早，苏念晴醒得很早。她轻手轻脚地起来，看见外间沙发上，陆北川睡得很沉，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她想起他腿上的疤，心里酸酸的 —— 他肯定吃过很多苦。
她找了块肥皂，把他换下的衣服抱到院子里洗。井水很凉，冻得她手发麻，但她洗得很认真，领口、袖口都搓了好几遍。正晾衣服时，邻居张婶路过，笑着说：“这就是陆北川的新媳妇吧？真勤快！”
苏念晴脸一红，赶紧打招呼：“张婶好。”
“北川这孩子，人好，就是嘴笨，” 张婶凑过来，小声说，“你别跟他计较，有啥委屈跟婶说。”
苏念晴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等陆北川起来时，看见晾衣绳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苏念晴冻得发红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下次别用井水，暖壶里有热水。”
“没事，井水凉，洗得干净。” 苏念晴笑着说。陆北川没再说话，却转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喝点暖暖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