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清晰了她这三年来混沌的思绪。
沈陆离绝情的面容、苏茵茵得意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爱意早已被磨尽，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理智和滔天的恨意。‘真是可笑，我苏徵茵，药王谷嫡传，竟为了一个眼盲心瞎的男人，将自己作践至此。’
她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徵茵，你天赋卓绝，但性情至真，需知人心险恶，莫要轻信，莫要情痴。”
如今看来，字字箴言。
她轻轻摩挲着腕上一枚看似普通、实则是药王谷至宝“辟毒沉香木”的手镯，一股暖流缓缓驱散了些许寒意。‘沈陆离，苏茵茵，你们欠我的，该还了。’
夜深人静，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是守卫倒地的闷响。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悄然潜入，带着一身清冷的月桂香气，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来者正是敌国太子夜瑾。
他借着微光找到苏徵茵，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时，眼中瞬间涌起滔天怒火与心疼。
“师妹！”他快步上前，手中利剑寒光一闪，削铁如泥般斩断了铁链。
“师兄……”苏徵茵虚弱地抬头，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药王谷与世隔绝，但消息网遍布天下，夜瑾作为师兄，知晓她的处境并不奇怪。
“我来晚了。”
夜瑾脱下自己的墨色大氅，将她紧紧裹住，声音低沉而坚定，“师父仙逝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命我务必寻你回去，继承谷主之位。”他拿出一枚古朴玄黑的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药草纹路，中间是一个苍劲的“药”字——正是药王谷谷主信物，“鬼谷令”。
就在这时，地牢入口处火光大盛，脚步声杂乱传来。沈陆离带着大批侍卫赶到，显然收到了消息。
他看到夜瑾与苏徵茵亲近的姿态，尤其是苏徵茵身上披着的男子外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夜太子真是好兴致，深夜擅闯我璟王府地牢，意欲何为？”
沈陆离语气冰冷，目光如刀般刮过苏徵茵，“莫非，这贱人真是你安插的细作？”
苏徵茵猛地抬头，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愤怒和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推开夜瑾的搀扶，强撑着站直身体，直面沈陆离。
“细作？”
苏徵茵笑了，笑声沙哑却带着一种凄厉的快意，“沈陆离，你真是这天下最大的瞎子！”
她一步步向前，尽管步履蹒跚，但脊梁挺得笔直。
火光映照下，她脸色苍白如纸，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燃着地狱的业火。
“你口口声声说我卑贱，是药引，”她猛地扯开囚服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狰狞交错的疤痕，有些是试毒留下的脓疮愈合痕，有些是取血留下的刀痕，“你看清楚！这三年，你每一次寒毒发作，是谁用自己的身体为你试药，压制毒性？你以为靠的是苏茵茵那些甜腻腻的补汤吗？！”
沈陆离瞳孔骤缩，震惊地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他体内的寒毒极为隐秘，发作时痛苦不堪，确实每次都是苏徵茵奉上汤药后得以缓解，苏茵茵则总是适时出现温言安慰……他从未深想……
“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