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声清淡的嗓音:“何事?”
回头,只见谢珩被贴身小厮扶着,弱不禁风地站在亭外。
他今日气色尚可,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外袍,身形依旧单薄,但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华气度。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落在他脸上,竟给那苍白的皮肤添了几分生气。
春桃吓得连忙跪地。
我放下针线,起身迎上去,自然地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柔声道。
“没什么大事,世子怎么出来了?今日风有些凉,当心身子。”
谢珩的目光却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侯府来人为难你了?”
我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勉强笑了笑:“是姐姐在宫中有些不顺,父亲……只是希望王府能帮忙转圜一二。世子不必挂心,好生养病要紧。”
我刻意将“转圜”说得轻描淡写,但眉宇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为难和隐忧。
谢珩静默片刻,对身边小厮吩咐道。
“去前厅告诉侯府的人,世子妃如今是淮安王府的人,侯府的事,自有其规矩法度,王府不便插手。让他们回吧。”
小厮应声而去。
我扶着他往亭子里走,低声道:“多谢世子。只是……这般回绝,怕是父亲那边……”
“怕你父亲责怪你?”谢珩坐下,抬眸看我,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此刻清晰映出我的倒影。
“既入了我淮安王府的门,便无需再看他人的脸色。”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位摄政王的影子。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思绪,轻声道:“是,妾身明白了。”
经过此事,谢珩待我似乎有所不同。
虽然他依然话不多,但会允许我在他清醒时,陪他下一盘棋,或是读几页书。
他会偶尔问起我在侯府的生活,问得漫不经心,我却能感觉到他在倾听。
又过了数月,时近寒冬。
谢珩的身体受不得凉,屋里早早烧起了地龙。
这一日,他罕见地精神好了许多,靠在暖榻上,看我插一瓶新送来的红梅。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隐有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呵斥声。
我蹙眉,正要让春桃去看看,谢珩却已开口,声音微冷:“外面何事喧闹?”
很快,管事嬷嬷进来,面色为难地回禀。
“世子,是……是太子侧妃苏氏来了,说是奉太子之命,来给世子妃送东西。守门的婆子不敢拦,谁知、谁知侧妃娘娘带的人,硬要闯进内院来……”
苏清月?她竟敢直接闯淮安王府的内院?
我心中冷笑,看来她在东宫的日子并不好过,竟急躁失态至此。
谢珩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虽病弱,但此刻眸中射出的寒光,竟让一旁的管事嬷嬷都打了个哆嗦。
“奉太子之命?”谢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太子何时能管到我淮安王府的内院来了?王府的规矩,什么时候由一个侧妃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