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把二手捷达的暖风开到最大，可他手心还是攥出了汗 —— 副驾上坐着的沈婉怡，是他花两百块钱从网上 “租” 来的女友，再过十分钟，就要见他那把日子过得比清水还淡的老爹了。
他偷眼瞄了眼身边人。沈婉怡把自己裹在一件洗得发毛的黑色羽绒服里，头发用根旧皮筋随意扎在脑后，可就算这样，也遮不住她那张拔尖的脸 —— 李天佑心里更虚了，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兜里那张皱巴巴的 “租赁合同”，上面写着 “租期三天，扮演女友，不涉及亲密接触，报酬两百元”，可他总觉得，就凭自己一个月一千八的工资，就算是演，也没人会信这样的姑娘能看上他。
“快到了。” 李天佑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发紧。沈婉怡 “嗯” 了一声，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路边扎着红绸带的杨树上。村里的路不好走，捷达碾过积雪化冻的泥坑，车身晃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扶了扶怀里的保温杯 —— 里面是早上在便利店买的热豆浆，这是她今天唯一的热乎东西。她其实是安城沈家的千金沈婉怡，三天前为了逃婚，从家里偷跑出来，身上没带多少钱，眼看要过年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刷到李天佑租女友的帖子时，她咬着牙报了名，从最初要价五百，被李天佑砍到三百，最后磨到两百，才总算有了个暂时的去处。
捷达终于停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树底下积着半尺厚的雪，几个小孩穿着花棉袄在雪地里追跑，手里拿着摔炮，“啪” 的一声响，惊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李天佑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沈婉怡刚迈下脚，就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袄的老人，正拿着扫帚在院门口扫雪。
那是李天佑的爹，李建国。
李建国听见车声，抬起头来，手里的扫帚 “哐当” 一声掉在雪地里。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 不是村里媳妇那种透着土气的俊，是电视里明星才有的那种精致，连站在雪地里的样子，都像幅画。他赶紧上前两步，冻得发红的手在棉袄上蹭了又蹭，声音都带着颤：“姑娘…… 是姑娘吧？快进屋，外头风大，冻坏了可咋整！”
李天佑赶紧凑上前，把手里的水果篮往爹怀里塞：“爸，这是沈婉…… 林婉，我公司同事。她今年过年没回家，我就寻思着带她来咱家过年，热闹。” 他临时把沈婉怡的名字改了，怕万一爹追问起来露馅。
沈婉怡赶紧顺着话头接：“叔叔好，麻烦您了。” 她弯着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些，目光扫过李建国的手 —— 那双手布满了老茧，指关节粗大，虎口处还有道没长好的疤痕，一看就是干惯了重活的手。再看院子里的房子，是老式的砖瓦房，墙皮掉了好几块，窗台上摆着几盆冻得蔫蔫的绿萝，跟她家里那栋带花园的别墅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李建国把两人往屋里让，屋里的暖气管子 “嗡嗡” 响着，散发出微弱的热气。客厅不大，摆着一个棕色的旧沙发，扶手上缝着块补丁，茶几上放着一盘洗好的苹果，表皮有点皱，一看就是放了些日子的。墙上挂着本撕到腊月二十七的日历，旁边还贴着李天佑小时候的奖状，泛黄的纸角卷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