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你大姑不容易，你就让着她点吧。”
“五万块钱是多了点，但毕竟是亲表弟结婚，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快把钱给你大姑，别让你爸妈为难。”
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拉扯着我，指责着我，让我喘不过气。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所有人指责“小气”的童年，孤立无援。
表弟媳看我脸色惨白，适时地拿出手机，划开相册，开始炫耀她的婚礼照片。
“哥，你看，这是我们结婚那天，现场布置得可漂亮了。”
“这是我戴的项链，我老公家给买的，卡地亚的。”
“这是收到的部分红包，都堆成山了。”
她一张张地划过，眼神挑衅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融不进去的世界，也是你必须用钱来买入场券的世界。
我看着大姑那张因为胜利而显得愈发嚣张的脸，看着表弟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看着表弟媳那充满炫耀和鄙夷的眼神。
一股无法言喻的厌恶和愤怒，在我胸中达到了顶峰。
反击的念头，像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疯狂地生长。
就在这一片混乱和嘈杂中，我突然冷静了下来。
所有的愤怒、屈辱和绝望，都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决心。
我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白的弧度。
我拿起手机，解锁屏幕，装作在看那些亲戚发来的信息。
然后，我抬起头，语气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大姑，你们别急。”
“这件事，影响不好。我需要时间好好筹划一下，怎么把这个红包，给得风风光光。”
“你们先回去吧，给我一点私人空间。三天，三天后我给你们答复。”
我的语气异常坚定，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大姑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他们大概没想到，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我没有崩溃，也没有屈服，反而表现出一种他们看不懂的镇定。
虽然很不情愿，但看我态度坚决，他们也不好再逼迫。
“行！李明，这可是你说的！三天就三天！我等你电话！”
大姑撂下狠话，不甘心地起身，带着她那两个战利品一样的儿子儿媳，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04
大姑一家走后，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T恤上，又冷又黏。
客厅里还残留着大姑身上那股廉价香水的味道，呛得我阵阵作呕。
我呆坐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句“五万块，一点不过分吧”在反复回响。
愤怒过后，是无尽的疲惫和冰冷的决然。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五万块钱的事。
这是对我三十年人生的彻底否定，是对我尊严的无情践踏。
如果这次我妥协了，那么下一次，他们会要十万，二十万，直到把我吸干为止。
我不能再当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我走到书房，打开我的工作电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