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眼不语。
3
林婉儿出嫁那日，张灯结彩。
我站在回廊阴影里，看她穿着大红嫁衣，被众人簇拥。盖头下，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花轿远去，喜乐渐消。
我转身回院，路上听见丫鬟低语：“二小姐真是好命……大小姐真可怜。”
我面无表情走过，她们立刻噤声。
回到房中，我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半月，我深居简出，安分守己。柳姨娘以为我认命，不再理会。父亲偶有赏赐，我尽数当掉，换成银票缝进荷包。
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和真金白银。
第十六日清晨，小桃急报：“小姐！王府来人了！二小姐请您过府一叙。”
我眯眼：“春杏来的？”
“是。”
“备衣。”
前厅，春杏眼下发青，神色憔悴。一见我便道：“二小姐想您想得紧。”
“世子可醒了？”我问。
她笑容僵住：“……还没醒。只是……想家了。”
我懂了。日子不好过。
马车抵王府时，府中热闹异常。
全是来看笑话的。
庶女抢嫡姐婚事，谁不等着看她摔得头破血流？
春杏引我至偏厅。
林婉儿瘦脱了相，脸色惨白。
“姐姐救我！”她一见我便哭，“这王府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老王妃嫌我出身低，下人阳奉阴违，嫁妆都快贴补完了！”
我心中冷笑。这才刚开始。
上一世，我也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林婉儿是庶出，还做出替嫁这等丑事，只会更被磋磨。
正说着，老王妃派人来传。
福寿堂内，老王妃沉脸端坐：“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私自接娘家姐姐过府？你姐姐还没嫁，你都抢了她的婚事，如今还有脸叫她来看你笑话？”
林婉儿抖如筛糠。
老王妃转向我，神色稍缓：“你就是林家大小姐？倒是个懂礼数的。日后少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乖巧应下，转身离去。
春杏送我出府，跪地哀求：“大小姐，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我停下脚步，淡淡一笑：“这才哪到哪。告诉她，好日子……还在后头。”
4
回府后，我让小桃打探消息。
“小姐，七皇子下月要去西郊围猎！”
我手中针线一顿。
“备鹅黄衣裙，去绸缎庄。”
此后几日，我“偶遇”王府送信婆子，套取林婉儿近况。
“二小姐日日抄《女戒》。”
“嫁妆当得差不多了。”
“老王妃罚她跪祠堂……”
每听一句，我笑意便深一分。
围猎当日，我换上鹅黄裙，借口上香，悄悄潜至围场外围。
日头西斜，远处忽起骚动。
“七殿下！马惊了！”
一匹枣红马狂奔而来，马背上男子死死攥缰。正是萧景琰。
我冲出藏身处，恰挡马前。
千钧一发，他勒缰急停，马蹄扬起，落在我面前一寸。
我跌坐于地，脸色煞白。
“姑娘没事吧？”他翻身下马，蹲身查看。
我抬头，对上一双关切眸子。
“没……没事。”我声音发颤，试图起身又“虚弱”跌回。
“别动，可能扭到脚了。”
小桃适时赶来。萧景琰扶我上马车，一路温声询问。我有意无意透露：“妹妹说与世子两情相悦，求父亲成全。我……自然要让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