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你的东西,马上从雷家滚出去!”雷母颐指气使,指着门口,仿佛那里有一头被驱逐的败犬。
我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旅行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那个我从未离身的U盘。十年里,我的所有行李,我的所有私人物品,都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家庭主妇的身份慢慢吞噬,消散于无形。除了这个承载着雷家所有秘密的U盘,我再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还有我的手机。
走出别墅大门,我没有回头。身后传来雷家母女的欢呼声,以及雷浩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追了出来,在我即将踏上劳斯莱斯之前,他拉住了我的胳膊。
“清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一丝他自以为是的情意,“妈和婷婷她……她们也是为雷家着想。我知道你委屈,这样吧,那二十万是我私下再给你加的十万,算是对你的补偿。别怪我,这段时间雷氏集团确实……”
我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三十万?买我十年青春,买我十年被下药的身体,买我十年隐忍的尊严?雷家还是这么会做生意,连感情都能明码标价,且价格低廉得令人发指。十年前,他们雷家濒临破产,我苏清,是他们眼中救命稻草。如今,我是一文不值的弃妇。
“不必了。”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车门已经打开,林叔站在一旁,恭敬地躬身。
我径直坐进劳斯莱斯后座,隔着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雷浩那张错愕的脸。曾几何时,那张脸是如此温柔,如今却写满了懦弱与算计。
“直接去机场,林叔。”我淡淡吩咐,摘下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戴了十年的婚戒。铂金的戒圈,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碎钻,那是雷浩当年承诺“一生一世”的信物。我随手一丢,它在车载垃圾桶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仿佛也昭告着十年往事,彻底作废。
“通知鸿蒙资本亚太区总裁,一小时后视频会议。”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律师的号码。
“陈律师,我要雷氏集团所有股东的详细资料,特别是雷婷最近三个月收购小股东股份的明细,以及她资金来源的全部信息。”我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大小姐,雷氏集团股价已经连续下跌三个月,正是收购的好时机。不过……”陈律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犹豫,显然是对我多年来不插手家族生意的突然转变感到不适应,“最近有消息称,雷浩即将与赵氏集团千金联姻,一旦达成合作,赵氏注资,股价可能会出现反弹。”
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赵氏集团?那个靠走私起家、近年才洗白上岸的暴发户?雷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了钱,连底线都不要了。他们以为能攀上赵家高枝,重振旗鼓。
“那就让他们永远达不成合作。”我轻声说,语调里没有丝毫情绪,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先收购赵氏集团海外分公司,动作要快,越隐秘越好,不要惊动国内市场。”
挂断电话,我打开随身携带的U盘。屏幕幽幽的光照亮了我的脸,映出了那双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眼睛。这里面有雷家十年来的财务漏洞,每一笔隐藏的坏账,每一份虚报的报表,每一个被挪用的公共资金,都被我深夜独自整理时默默记了下来。雷家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眼中这个“只会做家务,没有一点商业头脑”的媳妇,才是真正看懂财务报表,并且能精确指出每一个数字背后罪恶的人。我不是毫无准备地离开,我是带着一把磨了十年的刀,准备割下雷家的所有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