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手机和卡片也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一定是疯了！是出现幻觉了！
李明跳楼了，因为他炒股亏了八百万！
他怎么可能还有八百万！
我像个疯子一样，不信邪地趴在地上，捡起那张卡，重新插进机器。
再一次，查询余额。
屏幕上，那个数字依然清晰地、残酷地、嘲讽地停在那里。
8,000,000.00。
旁边一个排队取钱的阿姨不耐烦地催促了我一下：“大妹子，你到底办不办啊？不办让开啊！”
她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将我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惊醒过来，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刺在我身上。
我慌乱地退出了卡，颤抖着从机器旁逃开。
我需要一个证据。
一个能证明我不是在做梦的证据。
我又跑了回去，插卡，选择打印凭条。
那张薄薄的纸从出纸口缓缓吐出，上面的油墨味刺鼻又真实。
我死死攥着那张凭条，上面的数字触感冰冷，却烫得我手心发抖。
走出银行，夏日的阳光刺眼得厉害，我却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窖，从里到外，冻得彻骨。
八百万。
整整八百万。
他欠下的债务是八百万。
而这张用女儿生日做密码的卡里，也存着八百万。
这不是巧合。
我猛然想起，李明那封遗书上写的：“最后悔的就是亏了你和小雅。”
此刻再看这句话，多么的讽刺！
他不是亏了我们。
他是把本该属于我们的钱，换了个地方存起来，然后，用一个“死人”的身份，心安理得地看着我和女儿在地狱里挣扎了十一年！
十一年的血泪。
十一年的苦难。
十一年的隐忍。
我以为我是在替他赎罪。
我以为我是伟大的、坚韧的贤妻良母。
结果，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把钝刀，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0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破旧的出租屋的。
我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
银行卡和那张取款凭条被我死死地攥在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几乎要被我的指甲嵌进肉里。
愤怒。
屈辱。
被背叛的剧痛。
无数种情绪像海啸一样，在我胸腔里疯狂地翻涌、冲撞，几乎要将我撕成碎片。
我想尖叫，想大哭，想把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砸烂。
可我没有。
我只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片丑陋的霉斑。
眼泪，一滴也流不出来。
所有的悲伤，在那个八位数余额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剩下的，只有冷。
深入骨髓的冷。
和那冷意一起滋生的，是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的恨意。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花了十一年，替他背负骂名，替他还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鬼样子。
而他，那个我深爱过的男人，那个我女儿崇拜过的父亲，却用这种方式，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