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夜,戎彧扔给钟离一纸契约:“三年后和离。” 她提笔签字,腕间玉镯撞得案几叮当响——那是他亲手戴上的皇后赏赐物。 他率军平叛时,她替他挡下暗箭。 太医拔出染血箭头那夜,戎彧突然捏碎契约:“这镯子...还摘得下来么?” 后来金銮殿上,新帝笑问将军夫人想要什么赏赐。 钟离当众摔碎玉镯:“求陛下准我们和离。” 满殿死寂中,戎彧攥住她流血的手腕:“陛下,臣妇的镯子碎了。” 新帝看着案上刚拟好的废后诏书,突然烧了它:“朕准你们重挑一对婚镯。”
烛火跳动。戎彧将一张纸推到钟离面前。墨迹未干。
“三年后和离。”他声音平直,无波无澜。
钟离目光扫过纸面。契约书。条款清晰:互不干涉,人前和睦,期满两清。她未发一言,提笔蘸墨。落笔前,腕间那只新戴上的玉镯撞在紫檀木案几边缘,清脆一响。玉色温润,是今日大礼上,戎彧亲手为她戴上的皇后赏赐。
“成交。”戎彧看着她的名字落在纸上。
钟离搁笔:“将军爽快。”她抬起手腕,玉镯滑下寸许,“人前戏份,我自会演足。”
戎彧目光掠过那抹翠色,未置一词,转身离开。
半年后。北境叛军勾结外族,烽烟骤起。圣旨急召戎彧领兵平乱。
书房内,戎彧披挂半甲。亲卫统领赵乾正低声禀报:“将军,府内外已清查三遍,护卫皆换作我们的人。只是...夫人那边?”
戎彧系紧护腕:“照旧。护她周全即可。”
“是。”赵乾犹豫片刻,“皇后那边近来递话频繁,似对夫人...格外关切。”
戎彧动作一顿,眸色转冷:“知道了。府内事,你做主。府外,不必理会。”
房门轻响。钟离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件墨色大氅。“将军。”她走进来,将大氅放在案上,“北地苦寒。”
戎彧视线扫过大氅,厚实的新绒,针脚细密。“有劳。”他语气疏离。
钟离目光落在摊开的北境舆图上,一个墨点圈出的城池格外醒目。“孤雁关?”她指尖虚点,“地势凶险,易攻难守。”
戎彧抬眼看她,带着审视。
“纸上谈兵罢了。”钟离收回手,神色平淡,“将军珍重。”
戎彧拿起大氅,大步向外走去。行至门口,脚步微滞,终究未回头。
孤雁关一役惨烈。戎彧率部死守七日,援军终至,叛军主力溃散。捷报传回京城。
将军府。夜色已深。钟离坐于灯下,手中拿着一卷书册,却久久未翻一页。烛芯“啪”地爆开一点火星。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庭院的寂静。赵乾的声音穿透门扉,带着刻意压低的急迫:“夫人!将军...遇刺!”
书卷跌落在地。钟离猛地起身,带倒了身侧的圆凳。她拉开门。赵乾立在门外,脸色在廊下灯笼的光里显得异常凝重,衣袍下摆沾着夜露与尘土。
“人在何处?”钟离的声音绷得极紧。
“已...已入府!在正院!”赵乾侧身让开。
钟离疾步穿过回廊。正院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压抑的忙乱气息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盖过了庭院里夜来香的淡雅。
戎彧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唇色惨白如纸。肩胛处,一支乌黑的短箭深深没入,只余箭羽在外,暗红的血浸透了大片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