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帘，不敢看她，更不敢提及我妈杀人的事，也不敢提及昨晚偷看到的信件。
我感觉自己在撒一个巨大的谎。
梅姐听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没有再追问。
但我知道，我的回答没有让她满意。
她在等的，或许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种态度。
她在判断，我对“真相”的接受程度，或者说，我有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同盟”。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没过几天，林秀丽又卷土重来了。
这一次，她带来了两个更厉害的角色——林国豪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一进门，就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
“梅啊，我们知道你心善，但这毕竟是个外人，还是个杀人犯的女儿，留在家里，传出去像什么话！”奶奶拉着梅姐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爷爷则更加直接，他用拐杖指着我，声色俱厉地对梅手说：“马上把她给我送走！送到福利院去！我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在血缘上最亲近的人身上，感受到如此赤裸裸的恶意和排斥。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没人要的垃圾，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
我以为梅姐会妥协，或者至少会委婉地周旋。
但这一次，她在我面前，第一次展露了她的铁血手腕。
她没有跟两位老人争吵，只是平静地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到爷爷面前。
“爸，这是国豪生前以林氏集团的名义，向您控股的另一家公司拆借三千万资金的合同。按照约定，下周就该还款了。”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了。
梅姐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当然，如果您坚持要送走小思，也可以。只是……这笔钱，恐怕就需要您提前准备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话里的分量，却足以压得两位老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看着梅姐，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媳妇。
最后，他们一句话没说，黑着脸离开了。
我再一次被留下了。
被梅姐用一种我看不懂的方式，“保护”了下来。
她的手段，让我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寒意。
从那天起，我不再只是被动地观察。
我开始主动地，在诺大的别墅里，寻找更多关于我妈和梅姐过去的痕迹。
我在梅姐书房一个尘封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旧相册。
翻开相册，我的呼吸停滞了。
照片里，两个穿着白衬衫、蓝裙子校服的女孩，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笑得灿烂又无忧无虑。
一个是我妈妈。
另一个，是年轻时的梅姐。
证据，确凿的证据，证实了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那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
梅姐收养我，绝不是什么大发善心，更不是简单的以德报怨。
她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而我，苏小思，就是她棋盘上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一颗棋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一种被唤醒的意识，在我心底疯狂滋生。
05
我像一个幽灵，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四处探寻。
我翻遍了梅姐书房里所有的旧相册和纪念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