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我死后，连一个为我签字收尸的人都没有。
陆景明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我签。」
他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病危通知书和笔，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他准备落笔的那一刻，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温言！」
是顾聿深的声音。
他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助理。
他大概是从公司助理那里听说了我病重的消息，脸上带着一丝还未散去的惊慌。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陆景明手里的那张纸，和那支即将落下的笔上时，所有的惊慌都瞬间凝固，转变成了滔天的怒火和不敢置信。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病危通知书上“家属”那两个字上。
然后，又猛地抬起，像两把利剑，刺向正准备签下名字的陆景明。
5
顾聿深的出现，让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陆景明，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是谁？谁允许你在这里签字的？」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
陆景明站直了身体，平静地回视他，将我挡在身后。
「我是温言的主治医生。情况紧急，而你，作为她的家属，并不在场。」
“家属”两个字，再次刺激了顾聿深的神经。
「家属？」他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我，充满了讥讽和质问，「温言，什么时候，你的家属轮到一个外人来当了？你爸妈呢？」
他不知道，我爸妈早就没了。
我也没有力气向他解释。
高烧和疼痛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看着他暴怒的脸，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现在这副样子，是在做什么？
以什么身份？
质问我为什么找了别人当“家属”？
他忘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因为我“影响”了叶青青的身体，而让我滚。
我费力地扯了扯嘴角，用尽力气说出几个字。
「顾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属。」
我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病房里，足够清晰。
顾聿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往前一步，似乎想抓住我，却被陆景明拦住了。
「先生，病人需要休息，请你出去。」
「滚开！」顾聿深一把推开陆景明，冲到我的病床前，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
「温言，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是我家属？你跟我十年，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上瘾了是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我爱了十年的脸。
此刻，只觉得陌生又恶心。
「顾总，十年，我是你的员工，不是你的附属品。」我喘着气，聚集起最后一点力气，「现在，我辞职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两清？」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温言，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两清就两清？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的情绪失控，声音大到整层楼都能听见。
护士长闻声赶来，厉声呵斥：「先生！这里是病房，请你立刻出去！否则我们要叫保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