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雨水混着泥土,冰冷地拍打在辰霄布满血污的脸上。他紧紧握着染血的枪杆,指节泛白,掌心磨出厚茧,那是无数次生与死的较量留下的印记。
城墙下,百万天阙雄师的战鼓声如巨兽的心跳,沉闷而震颤,仿佛要将整个南安都吞噬。身边,同袍的尸体横七竖八,有些甚至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狼烟直冲云霄,那是南安都最后的悲鸣。辰霄的眼神中是绝望与不甘,但他依然死死盯着前方,不肯后退半步。
这雨,下得真久啊。久到他都快忘了,上一次见到阳光是什么时候。
“南安都,真的要亡了吗?”他喉咙沙哑,声音几乎被风雨吞没。
“我辈将士,血洒疆场,难道终究只是螳臂当车?”
他的家,他的国,难道就这样灰飞烟灭?
辰霄想起家乡那条清澈的澜川,想起母亲在河边浆洗的背影,想起乡亲们淳朴的笑容。那些画面,曾是他无数次冲锋陷阵的动力,如今却成了刺痛他心的刀锋。
他只是个卑微的裨将,一个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小人物。可此刻,他却站在这摇摇欲坠的城墙上,与这座即将陷落的都城一同,承受着命运最沉重的打击。
他感到无力,却又不能退缩。因为他知道,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有他曾发誓要守护的一切。哪怕只剩残躯,哪怕是螳臂当车,他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燃这绝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
01
黄昏时分,暴雨倾盆。镇川堡的城墙上,风呼啸着,将辰霄单薄的身影刮得摇摇欲坠。泥泞的地面上,血迹和雨水混成一片,分不清是敌是友。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垛上,手中的长枪沉重得像灌了铅。远处,天阙大军的号角声撕裂夜空,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残暴。
辰霄的脸上布满血污,雨水冲刷下来,在他颊边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身边,一个年轻的士兵抱着断裂的胳膊,发出低低的哀嚎,眼神涣散。辰霄想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腿也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南安都……真的要亡了吗?”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雨打散。他曾是澜川边的一个农家子,寒门出身,凭借着一腔热血和几分运气,才爬到了裨将的位置。国家于他,是恩重如山。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想起家乡的田埂,想起母亲每年收割时的笑脸。若国破家亡,那些淳朴的笑脸,又将何去何从?他紧了紧枪杆,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夜色渐深,厮杀声却未曾停歇。辰霄被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带离城墙。穿过几条被炮火摧毁的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前。宅院深处,一间密室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清渊宰辅那张苍老却锐利的脸。
清渊宰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却锐利如刀。他坐在一方矮几后,身形佝偻,却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密室外,隐约的厮杀声与城墙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仿佛在催促着时间的流逝。
宰辅的目光落在辰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悲悯,最终化为坚定。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被封蜡的密信,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的重量。他小心翼翼地将密信压在辰霄手中,那冰冷的触感,让辰霄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