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线电信号。
我的一部分子民，正趴在通风口，它们的触角，成了最原始的窃听器。
「不，将军，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林蔚的声音疲惫但坚定，「你差一点就毁掉了我们唯一的希望。一个能识别人类文字、能进行逻辑思考、能做出战术规避的生物，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价值？它的价值就是成为实验台上的切片！」霍山冷笑，「我已经上报最高指挥部，对『瘟疫之源』的清剿行动，将由我全权负责。林蔚，你的任务是分析无人机数据，而不是对我的决策指手画脚。」
无线电信号中断了。
清剿行动……
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的亿万个心脏，同时涌起一股冰冷的杀意。
属于蝗虫的毁灭本能，和属于裴寂的怨恨，第一次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你们想清剿我？
那就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我需要变强。
更强。
我的目光，投向了隧道深处。
这座废弃的城市，曾经是夏国重要的工业基地。地下，不仅有地铁，还有更为庞大的战备工事和……物资仓库。
饥饿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我不再压抑它。
「吃。」
我下达了简单的指令。
蝗群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涌入地铁网络的深处。
我们啃食一切能啃食的东西。
铁轨上的锈迹，电缆的橡胶外皮，仓库里腐烂的军用口粮，甚至……一些因为灾变而被困死在地下的变异老鼠。
每吞噬一种物质，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子民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啃食了橡胶的蝗虫，外壳变得更有韧性。
吞噬了变异老鼠的蝗虫，口器变得更加锋利，甚至带上了一丝微弱的毒性。
我在……进化。
主动地，有选择地进化。
这是我，裴寂，作为基因科学家的本能。
我将不同的蝗虫群分组，让它们摄入不同的物质，观察、筛选、然后将优秀的性状通过某种我尚不理解的信息素，传递给整个族群。
我在用亿万个身体，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活体实验。
几天后，我的族群数量虽然没有增加，但「质量」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生的蝗虫，体型更大，外壳如同黑铁，足以抵御轻武器的射击。它们的口器能轻易咬断钢筋。
我甚至分化出了一支特殊的「工兵」部队，它们的前足特化成了巨大的铲子，挖掘效率提高了数十倍。
而我，作为整个族群的「大脑」，也变得更加强大。
我的意识网络覆盖范围更广，处理信息的速度更快。我甚至能通过啃食电缆，解析出其中残留的微弱数据流。
我像一个真正的地下君王，统治着这片黑暗的王国。
而此时，地面上，霍山的清剿部队，已经开进了这座城市废墟。
「报告将军，生命探测仪显示，目标就在我们脚下，规模……无法估算。」
「很好。」霍山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启动『钻地者』，给我把它们挖出来。再通知空天部队，准备实施『天火』打击。」
「钻地者」？「天火」？
又是新玩具。
人类在自我毁灭这件事上，想象力总是那么丰富。
我的嘴角——如果蝗虫有嘴角的话——向上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