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我慌忙捂住她的嘴，余光瞥见打饭窗口的张姨正朝这边张望，那眼神里的探究像细密的针，扎得人浑身不自在。
张姨是食堂的老员工，消息比公文流转还快。今早我刚进食堂，她就笑眯眯地多给我舀了勺红烧肉：“小林啊，陈书记昨天特意交代厨房留的热粥，你可得多吃点。”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这话早就在人群里撒下了流言的种子。
“怕什么！”张小丽扒开我的手，气鼓鼓地咬了口包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就是嫉妒你能跟陈书记做事。”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不过李主任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刚才路过你工位时，脸拉得老长。”
我的心猛地一沉。李主任是办公室的直接领导，向来最看重上下级规矩，要是他信了这些流言，以后的工作怕是不好开展。
果然，刚回到办公室，李主任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林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走进主任办公室，一股烟味扑面而来。李主任靠在皮椅上，指尖夹着烟，烟灰都快掉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他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我，像在审视什么：“民生项目的档案梳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整理完2015到2020年的，正在核对2021年的……”
“太慢了。”他打断我，把一摞厚厚的档案推到我面前，档案封面的字迹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这是2013到2015年的养老项目旧档案，之前一直没来得及整理，你今天之内必须把电子版台账做出来。”
我盯着那几乎有半人高的档案，喉咙发紧：“李主任，这些档案积压了十年，很多纸张都受潮了，一天之内恐怕……”
“恐怕什么？”李主任猛地坐直身体，烟灰终于落在了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陈书记看重你，给你机会锻炼，你就这么推脱？要是做不好，就别占着项目对接的位置。”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又重又沉。我攥紧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完成。”
抱着档案回到工位时，同事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有好奇，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我把档案放在桌角，深吸一口气，刚要翻开，就被张小丽拉住了：“他这明显是故意刁难你！十年的旧账，丢了一页都算你的责任！”
“没办法，这是工作。”我勉强笑了笑，翻开第一本档案。纸张散发着潮湿的霉味，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有些地方甚至黏在了一起，稍一用力就会撕破。
我趴在桌上，一页页地辨认、记录，眼睛酸涩得直流眼泪。不知过了多久，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看，被一张卷边的硬纸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慢慢渗出来。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找纸巾按住伤口。
“怎么了？”一只手突然递过来一包创可贴，是王秘书。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小心点，这些旧档案的边缘很锋利。”
我接过创可贴，低声道了谢。他蹲下身帮我撕开包装，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帮熟人做事：“陈书记让我来取之前的整理表格，看到你在忙，就多等了会儿。”他顿了顿，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老板盯着呢，别让他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