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径直朝苏清漪走去。她刚走到门口,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到是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礼貌性地笑了笑:“时副市长。”
“苏医生,”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的疤痕上,“关于应急通道的细节,可能需要你多费心。”
“这是我的工作。”她语气平淡,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周明下午送文件过去,你要是有时间,我们可以简单对接一下具体流程。”我往前递了半步,左手腕的表带不经意间滑到袖口外——这是我特意算好的角度。
她的目光果然扫过那只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我心里暗松口气,十年了,她果然不记得当年那个在雨夜里昏迷的陌生人。
“好,我下午在科室。”她收回目光,转身就要走。
“苏医生,”我突然叫住她,指尖捏着表带轻轻转动,“你右手的疤痕……是工作时弄的?”
她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食指,语气里多了点无奈:“嗯,第一次上手术台时不小心划的。”
不是。我心里清楚,那是当年她蹲在雨地里帮我按压胸口时,被碎玻璃划到的。可我没戳破,只是点点头:“医疗工作确实辛苦,注意安全。”
她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赵天宇凑过来啧啧叹气:“可以啊,还知道关心人家安全了?当年是谁在宿舍抱着急救包念叨一整晚,说要找那个‘手很软的小姑娘’?”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表盘。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表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十年前那个雨夜,她把这只表塞给我,说“叔叔送的,戴着能安心点”,其实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攒了三个月兼职工资买的。
“老时,真不打算直接说?”赵天宇跟在后面追问,“我查过了,她这几年没谈过恋爱,就去年被个副院长骚扰过,后来那人被匿名举报了——哎,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脚步没停,嘴角却忍不住勾了下。是我。当年赵天宇查到那家伙借进修名额要挟她时,我直接让纪委的人查了那人的贪腐问题,连带着换了医院的纪检书记。
走到停车场,周明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我坐进后座,摸出手机翻到赵天宇发来的资料——苏清漪最近在准备一台复杂的心脏移植手术,主刀医生就是她,只是器械审批还没下来。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给器械科主任发了条信息:“市一院心外科的移植器械,优先审批。”
发送成功的瞬间,手腕上的表突然“咔嗒”响了一声,像是某个齿轮终于卡回了正确的位置。
我看着窗外市一院的门诊楼,想起刚才她眼里的警惕,还有那道浅淡的疤痕。
苏清漪,十年了。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车子启动时,我摸出藏在公文包夹层里的一个旧笔记本——那是当年她落在急救现场的,封面上画着一颗简单的心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救死扶伤,也是救自己。”
指尖拂过那行字,我拿出笔,在空白页写下今天的日期,后面跟着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