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丁逍遥,当然,此逍遥非彼逍遥,没那命。我是个刚被第N家公司优化下来的资深社畜,正对着出租屋天花板上的霉斑思考人生,是继续投简历还是干脆回老家继承那个小卖部——如果它还算个产业的话。
就在我对着“三年工作经验,五年加班时长”的简历唉声叹气时,电脑屏幕猛地一花,不是病毒那种张牙舞爪的花,而是极柔和、极绚烂的光晕荡开,像有人用彩虹笔刷给现实界面打了个柔光。弹窗?新式诈骗?没等我摸向杀毒软件,几行飘逸得仿佛要乘风归去的篆字浮现出来:
“道本自然,缘法天成。观汝身具灵根(主要是耐操),心向大道(可能想躺平),特邀参与‘天道集团’初级修仙岗位面试。点击确认,元神出窍,误伤概不负责。”
灵根?耐操?这招聘词儿怎么透着一股不靠谱的味儿?还元神出窍,误伤概不负责?我嗤笑一声,多半是哪个无聊黑客搞的恶作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着“万一呢”的社畜侥幸心理,我挪动鼠标,点下了那个闪着廉价金光的“确认”键。
眼前一黑,倒不是晕过去,更像是被人猛地从闷罐车扔进了IMAX影院,还是全景声加持的那种。无数流光溢彩的线条呼啸而过,色彩浓郁得不像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嗯,像是雨后竹林混着陈年老檀香,还隐约有点咸咸的海风味道?我没感觉到任何高速移动的眩晕,反而像躺在云朵做的摇椅上,晃晃悠悠,舒服得差点哼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万年,脚下一实。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这面试场地够别致。
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云海,软绵绵,蓬松松,踩上去跟高级记忆棉似的。远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飞檐翘角,仙气十足。近处,一张巨大的、像是玉石材质的长案横亘眼前,案上光洁如镜,映出我那张因为震惊而略显呆滞的脸。
案后,是一张……怎么说呢,一张看起来就非常想让人躺平的云床。床上,斜倚着本次面试的主考官。
这位上仙的造型,相当之返璞归真。
他身形颀长,穿着一件宽大的、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道袍,上面似乎还有几个不太明显的油点儿。面容嘛,藏在一种名为“慵懒”的圣光里,看不太真切,只觉得眉梢眼角都耷拉着,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太大兴趣。最夺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非金非木,色泽暗沉,上面以歪歪扭扭的笔触刻着三个大字——咸鱼令。
而他手里把玩的,赫然是一条……风干咸鱼?尺把长,鱼眼空洞,鱼身硬挺,被他摩挲得油光锃亮。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面试的庄重感,“晚辈丁逍遥,拜见上仙。不知上仙如何称呼?”
那上仙,或者说,那条咸鱼,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极了周一早上通宵加班后部门经理看你的样子——空洞,疲惫,且带着一丝“怎么又是你”的无奈。
“叫俺咸鱼道祖就行。”他开口了,声音倒是清朗,但语调拖得老长,每个字都像在云端打了个滚才懒洋洋地蹦出来,“虚名,都是虚名。俺们这儿不兴那些虚头巴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