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断粮，很快，还会断电、断网。
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
我最后看了一眼直播间。
林若雪大概是哭累了，正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镜头没有拍到脸，但我认得那件衬衫的袖扣。
是我去年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
林若雪娇滴滴地开口：“承哥哥，这个营养剂味道好奇怪哦，黏糊糊的。”
顾承泽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乖，说明书上写了，这是高蛋白浓缩营养，最顶饿。你先吃，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可是人家不想吃嘛，口感不好。”
“听话，这个很贵的。楚月昭那个女人虽然一无是处，但买东西的眼光还行。”
“你吃了才有力气，等台风过去，我带你去马尔代夫。”
“真的吗？承哥哥你最好了！”
我关掉了手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到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
水位已经漫过了我的小腿。
别墅外的风声变成了恐怖的嘶吼，仿佛有巨兽在撞击墙体。
每一次撞击，都让我的心脏跟着停跳一拍。
我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是这片汪洋中唯一的孤岛。
黑暗中，我听见水位上涨的声音，听见家具漂浮碰撞的声音。
也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顾承泽，你好狠。
你真的，是想让我死。
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箱被林若雪嫌弃的营养剂。
说明书的最后一页。
关于它的副作用和必须使用的“中和剂”，被我亲手撕下来，垫了桌角。
2
黑暗和寒冷是最好的催化剂，能让记忆无限制地发酵。
我抱着膝盖，缩在冰冷的沙发上，听着窗外世界的哀嚎，想起了第一次见顾承泽的那个下午。
那也是一个雨天，但远没有这么可怖。
淅淅沥沥的春雨，敲打在梧桐叶上，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泥土味。
我作为项目投资方代表，去考察一个初创公司。
公司的创始人，就是顾承泽。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站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对着几个投资人侃侃而谈。
明明公司已经濒临破产，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可他的眼睛里，却有不灭的星火。
他说：“我的项目，将改变未来十年人们的通讯方式。”
其他投资人都笑了，觉得他痴人说梦。
只有我，看着他手里的那份被翻得起了毛边的计划书，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我投。”
后来，我不仅投了钱，还把我自己也投了进去。
我动用家族的关系，为他铺路搭桥。
他熬夜写代码，我通宵陪着他，为他煮一碗热气腾腾的宵夜。
公司上市那天，他在交易所楼下，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他说：“月昭，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那天的闪光灯，比此刻窗外的闪电还要亮。
我以为，我投对了。
我以为，我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婚后，他劝我辞去工作。
他说：“老婆，你太累了，以后我养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家当个貌美如花的小公主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