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这次连讥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瞥了她一眼,嘟囔了句“怪胎”,便忙着去帮秦卫东的忙。
苏夜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客厅。过于整洁了,整洁得像是被人精心擦拭过。空气中除了灰尘、消毒水、以及老年人房间特有的淡淡药味,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微弱的、不协调的气息,很淡,淡得像错觉,却让她脚底的皮肤微微发麻。
秦卫东初步检查了尸体,抬头对雷烈说:“体表无外伤,无窒息特征,初步判断……可能又是自然死亡或突发疾病。但结合前几起,这巧合也太他妈的巧了。”连好脾气的秦卫东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雷烈一拳砸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自然死亡?四个?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自然’死亡?老秦,你信吗?”
秦卫东沉默不语。他当然不信,但证据呢?科学讲求证据。
现场勘查陷入了僵局。技术队的人开始收拾设备,准备将尸体运回法医中心做进一步解剖。绝望和焦躁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每个人。
就在这时,苏夜动了。她轻轻迈步,越过了门口的塑料布,赤足直接踩在了客厅冰凉的木地板上。
“喂!你!”小刘最先发现,出声制止,“现场还没完全处理完!你光着脚像什么话!”
苏夜仿佛没听见。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轻,像是在丈量,又像是在感受。她避开其他人留下的鞋印区域,沿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轨迹,走向客厅中央,最终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是现场保护圈内的核心区域,除了技术队拍照时踩过的特定路径,地面应该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木地板。灯光下,她的脚背白皙,踝骨精致,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双足吸引——或者说,是被她脚下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吸引。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客厅里鸦雀无声,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她忽然睁开眼,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短暂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雷烈和一脸错愕的秦卫东。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水:
“凶手留下的不是脚印,雷组长。”
雷烈一愣,下意识地问:“不是脚印?那是什么?”
苏夜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回雷烈身上,一字一顿地说:
“是足纹。”
顿了顿,她补充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
“而且,是三个不同人的足纹呢。”
“什么?!”雷烈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几步跨到苏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足纹?三个不同人?苏夜,你把话说清楚!你怎么知道的?仪器都检测不到的东西,你光脚踩上去就知道了?!” 他的怀疑几乎溢于言表,这太荒谬了,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苏夜没有直接回答。她缓缓地、以一种近乎仪式的姿态,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刹那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她那原本白皙干净的脚底,此刻竟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闪着微弱磷光的纹路!那纹路绝非皮肤本身的肌理,更像是一种活着的、会发光的印记,诡异地贴合在她的脚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