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林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黑石大厦B3层。这里与顶层的明亮开阔截然不同，灯光是惨白色的，照射着冰冷的金属管道和水泥地面，空气里那股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重。值班经理是个矮胖秃顶的男人，姓王，眼皮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对林伟的到来似乎毫不关心。
“这是你的工位，”王经理指了指一个狭小的、三面被隔板围起来的空间，控制台上只有几个不明用途的按钮、一个通讯器和一块显示大楼各区域基础状态的黑白屏幕，“每隔两小时，按固定路线巡逻一圈，看到异常就在记录本上打个勾，没异常也打个勾。控制台收到警报就去处理，处理不了就呼叫支援。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瞥了林伟一眼，“记住陈女士的话，别碰电脑。这层楼有几台废弃的终端，都罩着防尘布，你也别手贱去掀开。明白了吗？”
“明白，王经理。”林伟郑重地点点头。
王经理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行了，我走了，明早有人来接班。”说完，他便拖着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沉重的防火门“咔哒”一声关上，偌大的B3层顿时只剩下各种设备低沉的嗡鸣和自己心跳的声音。绝对的寂静包裹上来，带着地底特有的阴冷。林伟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这死寂的环境。
前几个小时风平浪静。他按照要求巡逻，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产生回响，格外清晰。那些被灰色防尘布罩着的方形物体，零星分布在走廊两侧的凹室里，像一座座沉默的坟墓。每次经过，林伟都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仿佛那布罩下面藏着什么活物。
凌晨三点，是一天中最寂静、人也最容易产生幻觉的时刻。林伟完成了一次巡逻，回到工位，倦意开始袭来。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扫过控制台，落在一旁那个带锁的小抽屉上。他想起了陈女士的警告，也想起了自己的承诺。为了彻底杜绝任何可能的诱惑，他掏出新买的手机，毫不犹豫地将其关机，然后打开抽屉锁，把手机放了进去。
“啪嗒。”锁舌扣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就在他刚松一口气时，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从走廊深处传来。
咚…咚…咚…
不像是正常人的步伐，更像是某种沉重的物体在拖行。林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间，除了他，不应该有别人在这层楼。是王经理回来了？还是其他夜班人员？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工位隔板外。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身材高大、脸色在惨白灯光下显得异常灰败的保安，出现在入口处。他的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林伟。
“新来的？”保安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林伟紧张地点点头：“是，我叫林伟，今晚第一次值班。”
保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工位桌面：“监控中心显示，你这个工位的电脑……在十分钟前开机了。”
林伟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猛地扭头看向桌面——空空如也，除了控制台和记录本，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