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沉渊来接你吧。”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我先走了。”
阮知薇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却只抓住了一缕冰冷的空气。
沈妄年转身的动作太快,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等等!”她急得从病床上坐起来,手背上的针头被扯动,回血的鲜红在输液管里蔓延,“沈妄年!”
但他已经大步流星走向门口,病房门被拉开又关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阮知薇呆坐在病床上,手背的刺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许沉渊。
阮知薇看都没看就将手机扔到一旁。
没过一会,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看到回血的输液管惊呼一声:“怎么弄成这样?”
她麻利地处理着,絮絮叨叨地说,“你老公刚才走得很急,差点撞到送药的车……”
“他还不是我老公。”阮知薇轻声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碗还剩一半的粥上。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点头:“难怪。”
她指了指病房门口,“那位先生在走廊站了好久。”
阮知薇的心猛地一跳:“他……还没走?”
“刚走没多久。”
护士换好药,压低声音道:
“走之前还特意让我交代你,一定要按时吃饭,血糖太低是会出人命的。”
阮知薇攥紧了被单,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她抬头看向窗外。
雨幕中,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走向停车场,没有打伞,任凭雨水打湿全身。
他的背影在雨中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倔强,像一座拒绝融化的冰山。
那一刻阮知薇才真正意识到,只要她还是“许太太”,就永远无法回到沈妄年身边。
窗外的沈妄年已经上车,黑色迈巴赫的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就像他们这五年来越来越远的距离。
阮知薇扫了一眼旁边依旧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老公”二字刺眼地闪烁着。
她冷笑一声,指甲在接听键上狠狠一划,力道大得几乎要在屏幕上留下划痕。
“这么晚还不回家?”
许沉渊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指责意味:
“阮知薇,你今天很不乖。”
“说完了?”阮知薇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她指尖绕着输液管打转,塑料管在她指间绷紧又松开,“说完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水晶杯重重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声音,酒液飞溅的声响清晰可闻。
许沉渊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今天为了一个戒指,打了我一巴掌,还打了芊芊,现在还敢这个态度?”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仿佛她的反抗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纠正一下,”
“戒指是我的,巴掌是你们自找的。”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特别是白芊芊,她戴着我的戒指,我没剁了她的手都是客气。”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这种死寂比任何咆哮都可怕。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窒息。
“阮知薇。”
许沉渊终于撕下伪装的绅士面具,声音里满是暴戾,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立刻给我回家。”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许沉渊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喜欢看着所有人按照他写的剧本行动。
就像操纵提线木偶的傀儡师。
五年来他都是如此掌控着“阮知薇”。
她温顺得像只家猫,他不喜欢的事情,她从来不去触碰。
他厌恶的颜色,她再也没穿过。
他讨厌的食物,她绝口不提。
那个“阮知薇”乖巧得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完美扮演着“许太太”的角色。
可今天。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不仅当众扇了他耳光,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阮知薇几乎能听到电话那头,许沉渊精心维持的人设正在龟裂的声音。
“许沉渊,你给我听好了。”她嗤笑一声,“我现在不是那五年里的任人拿捏欺负的‘阮知薇’,不管以前的我有多‘懂事’和‘听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围着你转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所以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的这些话,留给爱听的人去听。”
她顿了顿,继续道:“比如白芊芊?”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
这是许沉渊暴怒的前兆。
他从来不会大吼大叫,越是愤怒就越是安静。
“阮知薇。”
许沉渊的声音变得危险,像毒蛇吐信。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死缠烂打缠着我?”他故意放慢语速,如同钝刀割肉。
“是谁跪在地上求我和她结婚的?”
“又是谁,说没有我活不下去?”
阮知薇的胃部一阵绞痛。
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跪地乞求、死缠烂打,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但许沉渊的语气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又不像是在撒谎。
“那又怎样?”她强撑着冷笑,声音却微微发抖,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人都是会变的。”
“是吗?”许沉渊突然笑了,“你今天去找沈妄年了对不对?”
阮知薇的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被单。
许沉渊既然问得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他听到或者是看到了什么。
也许是在沈氏集团安插了眼线,也许是派人跟踪了她。
这个男人的控制欲真的不容小觑。
“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
许沉渊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情人间温柔的耳语,却字字诛心。
“别忘了,你现在是许太太。”
他刻意在“许太太”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你除了待在许家,待在我这里,你觉得你还能去哪里?”
阮知薇压抑着翻涌的怒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我也可以不当这个许太太。”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许沉渊似乎点了支烟。
“你以为和我离婚,沈妄年就能不计前嫌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