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给我。”

姜青梨摊手。

“什,什么啊?”

黎秋荣先是闭了嘴,然后心虚得挪动位置。

“你说呢?”姜青梨觑了眼女人,“交出来。”

她双臂环抱,好整以无暇得盯着对方。

在那双黑洞洞眼睛的注视下,黎秋荣咽了咽口水,她咂了咂嘴,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

瘆人。

她捂紧口袋,为自己辩解道:“分给我一半。”

“一毛都不行,”姜青梨笑道:“我倒数三个数,三、二......”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当谁稀罕似得。”

黎秋荣面色难看,掏出钞票塞进了姜青梨怀中。

“这才是当妈的样子,为孩子无私奉献不存私心,知道吗?”

姜青梨勾唇。

“睡了。”

黎秋荣知道姜青梨在攮她,也不跟其争论直接歇战。

“等等,把泔水倒了去。”

姜青梨头也不抬得数钱,迈步往卧室走去。

黎秋荣张口正欲说些什么,留给她的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啥玩意儿啊!

她的命......真苦!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去倒泔水。

为什么呢?

她要是不倒,姜青梨半夜起床看见,会把泔水倒自己身上。

在倒泔水的时候,那味儿啊......直冲人的天灵盖。

许是臭味打通了黎秋荣的智商通道。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被利用了。

合着在外人眼里,她是个欺压孩子的恶毒妈?

苍天啊,谁能还她公道!?

啊?

怀揣着对人生以及对人性的审判,黎秋荣就算是在睡梦中也要紧抱住胸口,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汲取温暖。

夜色渐浓。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侧卧门口,伴随着细微的金属声音,房门应声打开。

姜青梨缓步走到床边,低头望着熟睡中的女人,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小心翼翼伸手拨开对方握在一起的双手。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黎秋荣的胸前,两张百元大钞忽明忽暗。

见此情形,她撇了撇嘴无声冷哼。

就知道某人不老实,

私吞是吧?

伸手拿起纸钞揣进自己裤兜,目光在房间里搜寻,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终于她视线停住。

夜深人静,紧闭的房门像是没人来过。

浓黑的天幕逐渐被清晨的云彩所稀释,灰色的天空代表着新的一天来临。

黎秋荣一夜无梦,可临了竟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草原上奔跑,突然来了头雄狮追了上来。

把她扑倒在地,压在胸口处不动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呼吸不了,快要被憋死了。

“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声从唇缝里溢出。

狮子好像被声音吵醒,张口把她的头咬断了。

“啊!!!”

她吓得尖叫。

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黎秋荣又觉得双腿闷痛不已,低头一看才发现,有块砖头正压在大腿上。

“这什么玩意?”

她拎起砖头,打开窗户丢了出去。

突然,她神情一变。

钱呢?

没有,

还是没有,

怎么不见了?

找遍整张床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她翻身下床又把床垫子掀开,仍旧一无所获。

“我知道了,”她咬牙切齿道:“姜青梨,你这个死丫头,笨一点能死吗?”

“啊啊啊啊啊!!!!!”

这厢一位母亲正亲切问候着自己可爱(可恨)又漂亮(恶毒)的女儿,那厢可爱又漂亮的女儿身处于菜市场买菜当中。

姜青梨揉了揉发痒的鼻尖。

肯定是黎秋荣在背后问候她呢。

等着瞧,有机会她非得把女人的嘴巴给缝上。

这样想想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她拎起装菜的麻袋放到小推车上,拉着走出菜市场。

这里说是菜市场,实际上跟农村集市差不多。

卖菜的摊主多以老年人居多,将家里种的菜拿过来卖。

一是实惠,二是新鲜。

说起来,这个地方还是以前她听家里保姆说起过。

如今自己跟曾经的保姆有什么区别?

尽管脑海里思绪翻飞,表面上却格外平静。

当然了,这个平静也没维持几分钟。

在这样一个地方,她竟然遇到了过往的老熟人——曹爱莲。

女人穿着身花色连衣裙,屁股扭着,两腿倒腾着渐渐走近。

干燥的泥土路每走一步都带起薄薄一层尘土,裹上她进口的高跟鞋上。

曹爱莲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但她只能暂且忍耐。

没办法,作妖的农村婆婆来了,就想磋磨她这个城里儿媳妇。

能怎么办呢?

唯有表面乖巧,暗地里开骂了。

正可惜自己鞋子的时候,她婆婆停了下来,三角眼一耷拉,说道:“城里人哟,真是金贵的很。我们乡下都是土路,也没见个个低头看鞋不看路的。”

“婆婆啊,你穿的布鞋,我穿的可是进口皮鞋。”

曹爱莲呵笑两声,“咱俩要是调个个儿,你得顶头上。”

“你说什么?”

婆婆拉着脸。

“没说什么,”

曹爱莲怕对方告状,眼珠子乱转,想着找个借口。

谁料,她看见个熟人。

这不是姜青梨吗?

她老公之前在招商局工作,跟城投打过交道。

有段时间,两人还约过几次美容呢。

最后还是她觉得对方太过傲气,不想多个祖奶奶供着,才在自己老公调出招商局后,慢慢跟其断了联系。

前段时间,还听说孟文瑞那啥腐败咯,中央检察院的人都过来了,结果人直接跳楼了。

估计是想着人死事消,哪料到证据链太齐全了。

遗产啥的还是被查封了。

她参加牌局的时候,牌搭子们还想着去看看热闹呢,结果人家消失了。

没想到今天被她碰个正着。

“......不是我说你爱莲,嫁过来几年还没怀孕,跟你这脾气逃不了干系,”婆婆眼中满是嫌弃,“小心眼、嘴毒,能生出什么好孩子?”

“行行行,你继续说啊,”曹爱莲摆手,“别停千万别停,我都听着呢,说不透彻我可不听话的啊。”

话音未落,她直接窜出去老远。

“哎哎!??”

徒留穿着布鞋的婆婆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孟太太!”

身后响起的呼唤声,让姜青梨加快了脚步。

“停会儿啊,怎么越走越快了?”

姜青梨手中的推车,轮子冒烟。

“姜青梨 ,我知道你听的见!”

姜青梨不语,一味赶路。

“姜青梨,我是曹爱莲啊,你放心我不是来嘲笑你看你热闹的!”

姜青梨翻了个白眼,暗道:你是打探“军情”,好回去给那些长舌妇嘲笑的!

两人你追我赶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

不停不行啊,修路堵上了。

倒霉的姜青梨深吸口气,准备迎接对方。

谁知,曹爱莲没迎接上,倒是迎接个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