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哪里不对劲,我怎么不知道程团长什么时候学了医。”
程靖川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乔夏,勾起唇:“她总是想方设法地接近我,我怀疑她是敌特。”
乔夏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林薇知道她抛媚眼给瞎子看,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两人说着到了医生办公室,敲门得到回应后,程靖川带着乔夏进去。
办公室内坐着一个年轻的医生,正伏案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一副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容冲击乔夏的视觉,剑眉斜飞入鬓,双眸如星般璀璨,五官深邃而立体,仿若名匠精心雕刻,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质。
他的冷,和程靖川截然不同。
程靖川的冷源于历经残酷战场的洗礼,是一种裹挟着煞气的凛冽,让人十米开外见到他撒腿就跑。
而他的冷是温润中悄然透出的疏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让人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见来的人是他们,他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抬起头问:“又受伤了,这次伤到哪?”
程靖川翻了个白眼,“你盼我点好吧,这次是给我媳妇儿看的。”
说完,他转头对乔夏介绍道:“这是霍书,军区医院的主任,家里那些驱虫的药囊就是他这拿的。”
乔夏从他们说话时放松的神情猜测他们关系应该很好,点头问候:“你好。”
霍书坐正了身子,公事公办说:“弟妹好,哪里不舒服?”
“我不找你看,我找秦老爷子。”程靖川在乔夏开口前出声。
霍书眯起眼睛,“你不信我?”
“我可以让你随便治,但我媳妇儿不行。”
两人互不相让,眼神碰撞间似乎能看见火花。
乔夏懵了,这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在乔夏想开口劝劝的时候,霍书先败下阵,起身道:“走吧。”
两人随他出了医院,骑上自行车跟着他左拐右拐,上山下坡,到了一个牛棚前。
下车将自行车藏好后,程靖川对乔夏说:“这里面的老爷子是中医世家的传承人,也是霍书的老师,前些年被下放到这里,霍书就跟着申请调了过来。”
这道门似乎是另外开的后门,只有一人宽,还做了掩饰,不仔细看只会让人觉得是用玉米杆补的墙。
霍书在门口敲门,三长两短,开门的是个女生,和霍书身上如出一辙的书卷气。
她穿着打补丁的灰色粗布衣裳,乔夏却仿佛看到了她穿着旗袍倚在雕花窗台上看书的恬静模样。
如果不是这段时期,或许她本该过的就是那样的生活。
看过整本书的乔夏知道这段历史终将过去,这些有才能的人会再次回到他们的岗位发光发热,可这十年他们受到的迫害是真实的,刻骨铭心的。
女人看了霍书一眼,二话不说想直接关门。
“等等,别急着关,这次是真有事,程靖川来找老爷子。”霍书侧了侧身子,露出站在后面的程靖川和乔夏。
程靖川笑着打招呼:“砚舒姐。”
秦砚舒对程靖川的态度和霍书完全不同,她温柔地笑了笑开口:“靖川来了,这是你爱人吗?”
程靖川牵起乔夏的手笑着说:“对,我爱人乔夏。”
“快里面坐。”秦砚舒打开门,侧身让两人进去。
程靖川牵着乔夏的手往里走,霍书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老子身体还好吧?”霍书语气里明显的讨好,和他在医院时高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秦砚舒冷冷地嗯了一声。
霍书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忧伤,继续找话题,“我上次看你们屋顶有的地方太薄了,下雨可能会冲垮,一会儿我给修一下。”
“不用了,我找寨子里的人帮忙。”
乔夏偷偷打量两人,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像只在瓜田里找不到方向的猹。
程靖川捏了捏她的手,小声道:“等回去,我跟你讲。”
话落,前方绞尽脑汁找话题的人转头瞪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威胁。
程靖川淡定地看了回去,丝毫不惧。
绕过堆杂物的屋子,秦砚舒带着乔夏他们到了一间勉强称得上堂屋的房间。
里面坐着一个人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的桌上摆着爷孙俩的午饭,水煮南瓜和带着米糠的清粥。
秦砚舒开口:“爷爷,靖川来了。”
霍书看见两人桌上的吃食急了,“你们就吃这点东西,我前两天不是送了大米和肉过来吗,又被人抢了?”
秦老爷子摆摆手:“小书啊,以后别送东西过来了,粗茶淡饭挺好,我人老了,得吃清淡点。”
霍书没有答应,转头出了门,这个年代,谁肚子里都缺油水,哪有人喜欢吃清淡的。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劝说了无数次,让霍书不要跟他们来往,免得受影响,可他依旧我行我素。
他把目光放在乔夏身上,笑着道:“这是靖川的爱人吧,果然跟他说的那样漂亮又优秀。”
乔夏惊讶挑眉,没想到程靖川会跟别人提起自己。
她笑着自我介绍:“秦爷爷,我叫乔夏。”
程靖川带着乔夏坐在秦老下首,开口道:“秦爷爷,我爱人两个月前生孩子难产,如今恢复得还行,医院检查都正常,只是她夏天手脚冰凉,怯冷,容易累。”
秦老示意乔夏伸出手把脉,一番望闻问切后,他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开点药调理就好。”
秦砚舒进了一侧的屋子,拿出一叠纸和一支旧钢笔给秦老爷子写药方。
写完药方,秦老嘱咐:“年轻人,性子急,喝这个药前三个月不能同房,半个月过来让我看看,调整药方。”
程靖川红了脸,不过因为皮肤黑没人发现。
早上他问岳母,乔夏身体情况的时候,她也说让他别急,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那么急色的人吗?
乔夏不觉得有什么,她现在奶孩子,睡觉时间都不够,就算程靖川想干点什么,她也是有心无力,配合不了。
开完方子,秦砚舒坐下拿起筷子吃饭,她抓紧时间吃完,还能休息一会儿,下午要上工,云省作物一年三熟,没有能歇的时候。
程靖川把药方折好,小心地放进上衣口袋里,对乔夏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