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自身后传来，秦望舒转身，见姜雁亭还是下午那一身黑色西装裤，藏蓝色衬衫，目露惊讶，“姜总，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姜雁亭嗯了一声，没解释。
秦望舒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再说人家是领导，也轮不到她多问。
两人静立于露台边缘，姜雁亭垂眸，便瞥见对方头顶的发旋，心中不禁浮现出下午那束起的小马尾，发梢短俏，宛若小麻雀的尾羽，惹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逗弄。
他微微侧身，斜靠在栏杆上，手里拿了支烟，问，介意吗？
秦望舒看着那夹着烟的手指，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手，白皙、骨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她轻轻摇头，余光却忍不住再次落在那手指上。
真性感！
姜雁亭轻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升腾，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缥缈。烟雾在夜空中散去，淡淡的烟草香与海风交织，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弥漫开来。秦望舒的心境也随之变得复杂，既有一丝莫名的亲近，又有难以言说的疏离。
她低下头，搭在栏杆上手无意识的缠绕着裙上的飘带，思绪随着飘带的缠绕而起伏。
夜更深了，这方天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海浪轻拍着礁石，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闪烁着点点银光。
她转头望向身旁，只见那人正凝视着远处的海面，面部轮廓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姜雁亭转头，四目相对，半明半昧，秦望舒辨不出对方眼中的情绪。
一道光束穿过海面，扫过他的脸，短暂照亮那深邃的眼眸，随即又归于黑暗。
秦望舒的心跳如鼓，晕乎乎的，一时间竟失了语。
她仓惶地别过眼，她抬头看月亮，月亮却变成了那张脸，她低头看海，仿佛那片片银光都藏着一个姜雁亭，他们在海面上闪烁，飘荡。
疯了，疯了。
姜雁亭扫了一眼秦望舒，觉得对面的表情有些不太对，询问，“怎么了！”
“啊！”秦望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圆圆的。
姜雁亭也没想到秦望舒会被吓到，继而担忧的问：“怎么了。”
秦望舒愣愣的看着他，又瞥了一眼海面，讷讷地说：“我困了。”像是个孩子，在长辈面前理直气壮地撒娇。
姜雁亭像是被什么取悦到了，轻笑，“困了，就回去吧！”
秦望舒闻言，就要转身往回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你呢！”
“我？抽完这支烟就走。”
秦望舒驻足，目光在烟与他之间徘徊，突然来了一句，“晚上抽烟影响睡眠。”
姜雁亭一愣，低头浅笑，那一瞬，连天边的月亮都都黯然失色。
姜雁亭见秦望舒像只受了惊的猫，一边后退一边瞪着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扔了一句，我回去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当晚，秦望舒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划着小船在海里钓鱼，鱼竿轻颤，一条银色小鱼跃出水面。小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却发现鱼变成了姜雁亭的脸，正对她微笑。
她吓得忙把鱼扔掉，拼命划着浆回到了家里。
到家时，她发现有人在厨房做饭，她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长着鱼尾巴的男人，男人回头，竟是姜雁亭的脸，他温柔一笑：“饿了吧？孩子都等你好久了。”
孩子，她僵硬地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服鱼头怪跑来，抱着她喊：“妈妈。”
秦望舒猛然惊醒，心跳如鼓，额上冷汗涔涔。
她环顾四周，没有鱼头怪，幸好只是做梦、做梦而已。
用早餐的秦望舒根本不敢抬头和姜雁亭对视，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西兰花。
姜雁亭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见她不吃主食，便问：“不合胃口。”
“没有，不太饿而已。”秦望舒又叉了一块西兰花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机械而缓慢。
姜雁亭倒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随口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秦望舒咀嚼的动作一顿，立马拿起手边的手机，一看都已经7点四十了，已经赶不上8点半的高铁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改签了车票，回：“要去趟苏州。”
姜雁亭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并不会过多追问，只是轻轻点头，“一会送你去车站。”
“好。”秦望舒没有拒绝，毕竟昨天她可是给他争取了3个点的份额，这趟专车也担的起。
饭后，姜雁亭依言将人送到车站，直到看她消失在人群中，才说：“回老宅。”
姜雁亭在老宅用了晚餐，没有留宿，而是回了棠梨别院。刚准备进卫生间，秦望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些着急和无奈，“姜总，您今天回棠梨别院了吗？”
“在，什么事？”
秦望舒听他在棠梨别院，顿时松了口气：“我想麻烦您件事，刚刚宠物店打电话说我的狗跑丢了。我人在苏市现在回不去，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在我们这栋楼下面的草丛里找一下。”
姜雁亭脚步一转，大步向外面走，一边安慰：“好，你别急，我下去看看。”
“之前小八，也跑回来过一次，就是一直趴在楼下的灌木丛里。如果它不在，那就算了······”姜雁亭与自己非亲非故，只是上司又不是朋友，愿意帮忙出门帮忙寻找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楼下找不好，那只能算了，她也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他。
姜雁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挂了电话。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只是路灯不算明亮，根本看不清草丛深处。
“小八，小八。”
没有任何动静。
姜雁亭皱眉，便踏进草丛里，打开手机电筒，一边寻找一边叫着小八的名字。在草丛里绕了俩圈都没有找到小八的踪迹，姜雁亭便打算去物业那边调监控。
刚打算转身离开草丛，便听到一阵西索声，循声望去，只见两排灌木之间，一只黑色大狗正趴在中间，双眼警惕的盯着他。
“小八。”姜雁亭轻声唤了一声，小八似乎认出了他，尾巴微微摇动，却依旧保持着警惕。“快出来。”姜雁亭蹲下身子，他之前也养过一只狗，知道如何安抚这些小家伙。姜雁亭又温声哄了一阵，小八终于放下戒备，慢慢挪到他身边。
姜雁亭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走吧！”
小八似乎听懂了，跟着姜雁亭走出草丛。
秦望舒这边等的有些着急，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姜雁亭的号码，心中一喜。接通后，姜雁亭简洁道：“找到了，没受伤。”
秦望舒顿时松了口气，连声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姜总！您把狗直接送到我家就行，家里有水有粮。真的谢谢您，我把大门密码发您手机上。”
姜雁亭挂断电话，看着发来的一串数字，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小八顺着门缝钻了进去，客厅的灯应声亮起，姜雁亭看着小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客厅里，微微一笑，刚要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小八又出现在走廊的拐角处，对着姜雁亭叫了几声‘汪汪，汪汪。’
可能是没水了，姜雁亭猜想。
姜雁亭踌躇了一下，这是一个单身女性的家，况且房子的主人不在，贸然进入似乎不太妥当。
小八又对着他叫了几声，急在原地打转。姜雁亭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姜雁亭跟着小八，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房子上下的格局都是相似的，这个方向明明是通往主卧的，主卧的门没关，小八见人没跟上，便回头焦急地又叫了几声。
姜雁亭活了三十三年，第一次走进一个女性的卧室，心中难免有些尴尬。打开灯，幸好卧室里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物品，如果忽略那没有套床品的被子，整个房间还是十分整洁的。
小八在窗帘下叼出了一只球，走到姜雁亭面前，摇着尾巴示意。
原来是找人陪他玩，姜雁亭轻笑。他在客厅里陪了小八玩一会儿，又给小八添了些粮和水，在小八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姜雁亭关上门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