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的光带。楼下传来了母亲轻快的脚步声和准备早餐的响动，新的一天，带着它虚伪的平静，如期而至。
我起身，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镜子里的男人，眼眶深陷，眼底布满了血丝，嘴角紧绷，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戾气。我用力揉了揉脸，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行，还不能垮。
早餐桌上，气氛依旧“和谐”。
母亲不停地给王慧夹菜，豆浆要趁热喝，鸡蛋营养要跟上。王慧微笑着，小口进食，动作优雅，脸上带着准妈妈特有的柔和光辉，看不出丝毫异样。她甚至抬头，自然地对我笑了笑：“小峰，昨晚没睡好吗？脸色有点差。”
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含糊道：“嗯，有点失眠，可能最近太累了。”
李建辉坐在王慧旁边，低着头，默默吃着东西，不敢与我对视。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比昨晚跪地乞求时更加萎靡不振。王慧偶尔会温柔地看他一眼，甚至伸手替他理了理并没有乱的衣领，动作亲昵自然，仿佛他们真是一对即将迎来爱情结晶的恩爱夫妻。
这画面，此刻在我眼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表演意味。
亮亮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天真无邪。父母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整个餐桌，只有我和李建辉，是两个不和谐的、沉浸在冰冷现实里的音符。
我必须和李建辉再谈一次。单独地，避开王慧。
机会出现在早饭后。父母带着亮亮去小区花园散步，王慧说有点累，要回房休息。李建辉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我用眼神钉在了原地。
“哥，来书房一下，有个项目细节要跟你核对。”我找了个公事公办的借口。
李建辉身体一僵，求助般地看了一眼王慧上楼的背影，最终还是低着头，跟我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没有绕圈子，直接打开手机，将王慧那条短信亮在他眼前。
“看看这个。你那个‘特效生育针’的奇迹，好像有点站不住脚了。”
李建辉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只一眼，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像是突然发了疟疾。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她怎么会……”他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看来，她比你想的要聪明得多，也可怕得多。”我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现在，你还要继续用那个狗屁不通的‘特效针’故事来骗我吗？李建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老婆怀的是谁的种？！”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李建辉被我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书架，无路可退。他双手抱头，顺着书架滑坐到地上，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我不知道……小峰，我真的不知道……”他抬起头，脸上糊满了眼泪和鼻涕，眼神里是彻底的崩溃和茫然，“那天……那天我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就在酒店……小慧躺在我旁边……她说……她说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