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还是放了他?让他也尝尝女人的苦,尝尝被烟枪砸、被鞭子抽的滋味?

窗外的风卷着雪沫子,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3.暗涌

“老爷,要传水吗?”

门外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拿捏的谄媚,像黏在鞋底的泥,让人浑身不自在。

翠喜握着瓷片的手猛地一紧,是赵阿三!

张宗尧那条最得力的狗,不,该叫狈才对。仗着主子的势摇尾乞怜,转过身就露出尖牙啃噬同类,府里下人间私下都叫他“三耗子”,说他跟梁上那些偷食的畜生没两样。

她攥着瓷片的指节泛白,脑子里翻涌着那些藏在暗处的传闻。

听说张宗尧早年有个女儿,是五姨太生的,生下来就痴傻,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只会流着口水傻笑。

这事在洪镇传了好些年,茶余饭后总有人拿这事编排张宗尧,说他心太狠,遭了报应。

张宗尧恨得牙痒痒,好几次对着五姨太的房梁骂“贱人”,却偏偏不敢发作。

那会儿新政正抓着“文明”的由头整饬风气,报纸上天天登着“人权”“平等”,他若真对痴傻女儿和五姨太动了手,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还得落个“野蛮”的骂名,影响他在镇上的生意。

是赵阿三,那会儿还只是个守门的小厮,不知怎么就钻到张宗尧跟前,献了个毒计。

“老爷,”她记得听厨房的老妈子说过,赵阿三当时哈着腰,声音细得像蚊子,“小人听说,食鼠尾,数有为,愚人可明智通慧啊。这法子偏是偏了点,可显您疼小姐的心。”

第二天,洪镇就贴满了告示:张老爷为爱女求鼠尾,一根赏银元一块。

一时间,镇上仓中鼠厕中鼠皆是无尾鼠。报纸上还专门登了篇文章,夸张宗尧“慈父心肠,为女寻方不辞辛劳”,倒让他赚了个好名声。

可那痴傻的小姐,还有五姨太,没过半月就都“病故”了。

五姨太死的那天,翠喜刚进府不久,夜里听见后院传来哭声,第二天就见人抬着两口薄皮棺材出去。

而赵阿三,就从那天起脱了小厮的粗布褂子,换上了绸缎管事服,在府里横着走,看谁都用鼻子哼气。

此刻,门外的赵阿三见没动静,又轻轻敲了敲门,那谄媚的声音里多了点试探:“老爷?是奴才阿三,您夜里喝了酒,让奴才备了醒酒汤……”

翠喜盯着床上“自己”气愤的脸,那目光仿佛要将翠喜生吞活剥。

“赵……”

“自己”刚出声,就被翠喜用颤抖却又用力的左手死死捂住。

他表情狰狞,身体拼命扭动,被绑死的双脚在被子上胡乱蹬踹。

他试图挣脱束缚,发出的呼救声终被翠喜的手掌严严实实地堵了回去,只剩下含糊不清的 “呜呜” 闷响。

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翠喜牙关紧咬,腮帮子因用力而鼓起。

她压低声音,在“自己”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再叫,我就捅死你!还是说张老爷也想试试被人睡的滋味?”

同时,她的左手像钳子一般紧紧捏着瓷片抵住手下的脖颈,割出一道浅浅红印。

一朝变成女人的张宗尧像吃了大粪一样恶心,愤怒与恐惧交织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