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间，目光扫过缓坡上的灵汐，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狐妖，别杵在那儿装样子！要么动手，要么滚回你的狐狸洞！别在这儿碍眼！”
灵汐指尖蜷缩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狐尾轻轻扫过地面的碎石，却依旧没动——她知道自己该动手，妖族的立场容不得她犹豫，可看着战场上那些与自己族中幼崽年纪相仿的人族少年，看着躲在士兵身后、双手紧攥断剑的女孩们，她终究下不去手。她想起三百年前，自己刚化形时误闯人族的村庄，是一个人族老婆婆给了她一块麦饼，还帮她赶走了想抓她的猎人，那份温暖，她到现在都记得。
玄烨握着玄铁戟的手紧了紧，戟杆上的布条被血浸得更透，他抬眼望向高空，除了青狮妖王与他脚下的狮妖，黑熊妖王正拎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站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棒尖上还挂着人族士兵的头颅，头颅的眼睛还圆睁着，像是还在不甘地看着这片战场；赤虎妖王则穿着一身赤红战甲，脸上那道从左眼划到右嘴角的疤痕在残阳下格外狰狞，周身的赤红妖气几乎要点燃空气，连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而在三名妖王身旁，三名仙族强者正悬浮在云端，他们穿着洁白的仙袍，周身环绕着金色的仙力，衣摆与发丝在风中飘动，看似仙风道骨，眼神里却满是俯瞰蝼蚁的轻蔑——仙族普遍寿元五百年，能站在这里的仙王，寿元与实力早已远超同族，他们看待人族，就像看待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连动手都觉得掉价。
为首的玉虚仙王轻摇折扇，扇面上画着高山流水，语气却带着施舍般的傲慢：“玄烨，本座念你也算个硬骨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此刻跪下，亲手折断这柄玄铁戟，让剩余的人族归顺我仙妖两族，本座尚可留你们一线生机——不过是圈养起来，当个玩物罢了，总比全族覆灭，连存在过的痕迹都留不下要好。”
“放肆！”玄烨猛地将玄铁戟举起，戟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的风卷起地上的血雾，“我人族纵是寿命短、实力弱，也绝不会做任人宰割的牲畜！这柄玄铁戟，斩过妖兽的头，挑过仙族的甲，沾的是我们人族的血与骨气，绝不可能断在我手里！三百年前，青阳城的百姓宁死不降，最后一把火烧了城池；一百年前，洛水寨的孩童抱着炸药包冲向妖兽，他们都没怕过，我玄烨怕什么？今日，我在此立誓，若我人族还有一人活着，就绝不会向你们低头！将士们，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残存的人族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连高空的云层都被震散了几分。阿武率先冲出去，用仅剩的右手握着长枪，朝着一头扑来的妖兽狠狠刺去，枪尖穿透妖兽的喉咙，墨绿色的血液喷了他满脸，可还没等他抽回长枪，另一头妖兽的利爪就拍中了他的胸口，他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死死攥着枪杆，直到意识彻底消散，手指都没松开；苏沫踩着凌云的肩膀跃起，手中短斧直劈青狮妖王的爪子，哪怕知道自己五十岁的修为，在活了千年的妖王面前如同蝼蚁，也没有半分退缩；凌云则挡在玄烨身前，用后背扛住一名仙族修士的法术攻击，金色的仙力落在他背上，烧得他皮肉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他却咬着牙，反手一刀砍断了那名修士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