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苍龙岭一带,山风渐大,雾气弥漫,能见度骤然降低。不知怎的,两人在一个岔路口与大队人马走散了。对讲机信号断续,试图联系未果。天色渐晚,山顶温度急剧下降,寒风裹挟着湿气,穿透单薄的衣物。
“别怕,我们往高处走,到金锁关那里,视野开阔,应该能等到他们,或者找到信号。”贾庆紧紧握着苏北冰凉的手,声音镇定,但苏北能感觉到他手心的微颤。
越往上,风越大,温度越低。苏北冷得嘴唇发紫,牙齿开始打颤。贾庆见状,毫不犹豫地开始脱自己的外套,然后是毛衣,最后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卫衣。
“穿上!快!”他把带着体温的衣物不由分说地裹在苏北身上。
“不行!贾庆,你会冻坏的!”苏北挣扎着想把衣服还给他。
“别动!”贾庆难得地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强行把衣服给她穿好,拉链拉到顶,自己的身子却在寒风中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脸色苍白。“我……我没事,你身体刚好,不能受凉。”
苏北看着他冻得瑟缩的样子,心头百感交集。那些怀疑和猜忌,在对方这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残忍。她不再推辞,而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贾庆,用自己和他共同的体温为他取暖,不停地跟他说话,怕他意识模糊。
“贾庆,坚持住,我们会没事的……跟我说说话,别睡……”
贾庆靠在她肩上,身体冰冷,呼吸微弱。在呼啸的山风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苏北……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你说,我听着。”
“我们……大学才遇见……但我……第一次见你,就……就特别喜欢你了……”他咳嗽了几声,“我知道……我可能……比不上有些人……但我是真的……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付出生命……”
苏北的心猛地一紧。“有些人”?他指的是谁?
贾庆似乎用尽了力气,继续喃喃道:“你……你可能不记得了……你有个高中同学……叫……刘飞……”
这个名字像惊雷一样在苏北耳边炸开!她抱紧贾庆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他……他一直……暗恋你……我知道的……”贾庆的声音越来越弱,“苏北……如果……如果我这次……撑不住了……你……你以后……跟他在一起吧……他……他是真的……对你好……”
话音落下,贾庆的头无力地垂靠在苏北颈窝,意识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苏北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山顶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但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颗心在不断地下沉,沉入冰窖。
贾庆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本就混乱的心湖。
他承认了大学才遇见,那之前那些“送早餐”、“洗衣服”、“一起回家”的记忆,果然不是他!他在临终(或者他以为的临终)托付?他提到了刘飞!他知道刘飞的存在,他知道刘飞暗恋她!他甚至说“刘飞是真的对你好”!
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冒认?是出于爱她,想趁她失忆占据她身边的位置?还是……有更复杂的原因?
而此刻,这个冒认了她记忆的人,正在为了不让她受冻,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并且在意识模糊时,将她“托付”给了那个她遗忘的、真正的记忆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