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庆典上挥手,在灾难现场夸张地哭泣,在会议上提出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被告,芙卡洛斯,自称水神,却无任何证据,表明其拥有掌控原始胎海之水的能力。”
光幕变换,是枫丹历次小型灾变的数据。
水位上涨,水质污染,每一次,出面解决的都是那维莱特,而我,芙宁娜,永远在事后发表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讲。
“第二项指控:玩忽职守。”
“被告在长达五百年的时间里,对枫丹迫在眉睫的‘溶解’预言,未提出任何有效解决方案。
其所有行为,均表现为一场无意义的,自我满足式的表演。”
我的笑容开始僵硬。
观众席上,窃窃私语声逐渐汇成一股汹涌的暗流。
“果然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是神!骗了我们五百年!”
“怪物!让一个骗子统治枫丹!”
那些话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进我的耳朵,扎进我的神经。
我能感觉到冷汗从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我的手指在华丽的手套里,已经攥得发白。
不能抖。
绝对不能抖。
我是神。神是不会害怕的。
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试图用更高傲的姿态来掩盖内心的崩塌。
光幕再次变换,这一次,是那维莱特亲自呈上的证词。
关于神之心,关于天理,关于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规则。每一条,都将我排除在外。
我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占据了神座的小偷。
“芙宁娜女士。”
那维莱特终于开口了,他那双龙的眼睛里,映不出我此刻滑稽的倒影。
“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我用五百年时间筑起的,名为“水神芙宁娜”的华丽外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3
就在我所有的防线,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表情都彻底失效的那一刻。
就在整个歌剧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我被彻底撕碎,等待我跪地求饶的那一刻。
就在那维莱特那双紫色的眼眸里,已经开始酝酿最终审判的那一刻。
——啪。
一声清脆的,毫不掩饰的,甚至带着几分愉悦的掌声,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划破了这片死寂的,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都愣住了,循声望去。
我也抬起了头,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
在观众席中,一个少女缓缓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与枫丹的精致华服格格不入的,繁复的和服,脸上戴着一张绘着诡异笑容的狐狸假面。
那张假面挡住了她的脸,却挡不住她眼中满溢而出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她看着我,全然不顾周围惊愕的目光,又一次用力地鼓掌。
啪。啪。啪。
掌声在庄严的审判庭上,显得格外刺耳,格外……亵渎。
“Bravo!”
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
“太棒了!这悲伤,这无助,这拼命维持的滑稽模样!”
她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件旷世的艺术品,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赞叹。
“这才是……最顶级的表演啊,芙宁娜小姐!”
全场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