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听着沈季明的声音，裴瑾云喉咙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她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她擦掉唇角的血迹，望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
以后？
没有以后了。
她和沈季明之间，早就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裴瑾云刚下楼，就看到江青萦正亲昵地挽着沈季明的手臂。
“瑾云姐！”江青萦看到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听季明哥你们要去游乐园，我还没去过呢，正好可以一起。”
裴瑾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沈季明穿着深蓝色衬衫，而江青萦的裙子是同样的色调，站在一起，像极了恩爱的情侣。
到底谁才是那个“正好”？
她没有说话，径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后视镜里，江青萦紧紧贴着沈季明，两人低声讨论着待会儿要玩的项目，一路上笑声不断。
沈季明甚至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指尖在她发间轻轻绕了绕。
就像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裴瑾云收回视线，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言不发。
游乐园里人声鼎沸。
江青萦兴奋地拉着沈季明要去玩过山车，裴瑾云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不喜欢刺激的项目。”
“那好吧……”江青萦遗憾地叹了口气，转头对沈季明撒娇，“季明哥，你陪我去嘛，就玩一个！”
沈季明犹豫了一下，看向裴瑾云：“瑾云，你在餐厅等我们一下，我们很快回来。”
裴瑾云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
直到夜幕降临，游乐园的烟花秀即将开始，沈季明才牵着江青萦匆匆赶来。
“瑾云，对不起，”他语气歉疚，“青萦玩得太开心了，我没注意时间……下次单独带你来，好不好？”
裴瑾云的目光落在他们依旧交握的手上，又很快移开，淡淡地“嗯”了一声。
璀璨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江青萦兴奋地拉着沈季明拍照，摆出各种亲密的姿势。
裴瑾云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尖叫，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别挤了！有人摔倒了！”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原本拥挤的人群开始疯狂推搡。裴瑾云被人猛地撞倒，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沈季明——！”她下意识喊出声，抬头寻找他的身影。
可下一秒，她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裴瑾云眼睁睁看着沈季明紧紧搂着江青萦，头也不回地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脚狠狠踩在她的腿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蜷缩在地上，护住头部，无数双脚从她身上踏过。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十分刺鼻。
裴瑾云的右腿打了石膏，身上遍布淤青。她安静地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
病房门被推开，沈季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瑾云！你怎么样？”
他的衬衫皱巴巴的，领口还有一抹口红印。
裴瑾云收回目光，声音平静：“没事。”
“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你已经先离开了……”沈季明握住她的手，“青萦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我不能丢下她……”
他的解释越来越无力，最后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关系，”裴瑾云轻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抽回手：“你去陪她吧。”
沈季明松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明天是我生日，我哪也不去，就等你给我过生日，像以前一样。”
裴瑾云微微一笑：“好啊。”
尽管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笃定了，沈季明第二天是不会来的。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江青萦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沈季明挂断一次，她又打来第二次、第三次……
“接吧。”裴瑾云说。
沈季明犹豫了一下，走到走廊上接电话。几分钟后，他回来时满脸为难：“青萦说孩子发烧了，一直哭闹……”
“你去吧。”裴瑾云平静地打断他，“我可以照顾自己。”
沈季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明天一定回来！别忘了我的礼物！”
他匆匆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零点刚过，朋友圈刷新了一条动态。
江青萦发了一张照片。
图片里，沈季明头戴生日帽，怀里抱着孩子，三人对着蛋糕笑得十分幸福。
配文：【一家三口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裴瑾云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将电话卡扔进垃圾桶。
天蒙蒙亮时，一辆军用吉普停在医院门口，接走了她。
直到中午，沈季明从江青萦的床上惊醒。
他抓过手机，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顿时慌了神。
他答应过裴瑾云今天会回去的！
电话拨过去，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沈季明正要再打，老宅的管家来电了：“少爷，裴小姐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是您来拿，还是我派人送过去？”
沈季明一愣：“什么礼物？”
“是裴小姐提前准备好的，说必须在您生日当天交给您。”
沈季明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欣喜，立刻驱车赶往老宅。
管家捧着一个礼盒递给他。
沈季明最先看到的，是一封信。
他展开信纸，裴瑾云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在看清心里的内容之后，沈季明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信纸从他指间滑落，飘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