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镇口方向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了死寂!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混杂着兵器相交的刺耳脆响,房屋倒塌的轰鸣,以及一种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充满残忍意味的嘶吼!
“魔物!是魔族打进来啦!”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
整个寒山镇瞬间炸开了锅。哭喊声、奔逃声、毁灭声交织成一片地狱绘卷。火光冲天而起,映照出一些巨大、扭曲、散发着硫磺恶臭的影子在街道上肆虐。
老铁匠脸色煞白,抄起一把打铁用的大锤,对阿弃吼道:“快!躲到地窖里去!锁好门!无论如何别出来!”说完,他一把将阿弃推进杂物间,反手拉上了门闩,自己则举着锤,决然地守在了铺门后。
阿弃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嗡嗡作响。恐惧像冰水一样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地窖?躲起来?外面是王胖子,是酒馆伙计,是那些平日里虽嘲弄他、却也会塞给他一个热乎炊饼的街坊……还有,收养了他的老铁匠。
剧烈的撞击声在铺门外响起,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老铁匠的怒吼、魔物的咆哮、还有锤头砸在硬物上的闷响混在一起。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液体般的滋滋声……
门缝底下,缓缓渗进来一股温热、粘稠、暗红色的液体。
阿弃的呼吸停滞了。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离他远去,只剩下他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和胸口那团几乎要烧起来的灼热。那灼热不再是微弱的火苗,而是奔腾的岩浆,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血脉,嘶吼着,召唤着!
“呜——”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猛地转身,不是奔向地窖,而是冲向了院子!冲向那柄锈剑!
院子里,腥风扑面。一个高达丈余、青面獠牙、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甲的魔物,刚刚撕碎了铺门,正将利爪从老铁匠不再动弹的胸膛里抽出。魔物猩红的眼睛立刻锁定了冲出来的阿弃,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带着腥风的爪子当头抓下!
阿弃的眼睛里,没有退路,没有恐惧,只剩下那柄剑!他扑到顽石前,几乎是本能地,双手死死握住了那布满锈垢、从未被撼动分毫的剑柄!
“铮——!”
一声清越无比、宛如龙吟的剑啸,骤然响起!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清晰地传入小镇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甚至让那些肆虐的魔物动作都为之一滞!
阿弃只觉得一股浩瀚如汪洋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汹涌灌入体内!那积攒了十年、百年的锈垢,在这一刻寸寸迸裂,剥落,露出里面清亮如秋水、光华流转的剑身!剑光冲霄而起,将院中的黑暗与血腥气一扫而空!
剑身之上,一行殷红如血、铁画银钩的字迹,在璀璨的光芒中浮现:
「此剑等你十年,今日方知,侠义不在锋芒,而在藏锋。」
字迹旁,还有两个更小的古篆——「藏锋」。
剑名藏锋。
光芒并未消散,而是收敛凝聚,萦绕在剑刃周围,吞吐不定。阿弃福至心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着这柄仿佛为他而生、等待了他十年的剑,对着那惊愕扑来的魔物,轻轻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