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预知梦。
梦见自己万箭穿心,死在他怀里。
大军压境那日,他亲手将我绑在轿子中,
命人将我偷运出城。
我设法跑了回来,却为时已晚。
他身中数箭,跪倒在城下。
「早说过了,」他擦掉我的眼泪
「梦都是反的。」
1
北疆的秋夜,总裹着刀子似的风。
那风刮过戈壁,发出簌簌的响声,
像极了梦里那些穿透我胸膛的箭簇。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已浸透鬓发,滑进衣领,把贴身的缠枝莲锦被浸出一片湿痕。
心如擂鼓。
又是那个梦。
我倒在萧策怀里,数不清的箭扎在我身上,
他银甲上的血染红了我的裙摆,
我想抬手摸他的脸,却连指尖都动不了。
他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逐渐远去的意识。
“又魇着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北疆特有的寒气。
我倏然转头,看见萧策站在帐幔外。
策郎银甲未卸,肩甲上还沾着霜粒。
他手里攥着一封奏折,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
我知道那是给朝廷的请援信。
他已经递了三封,却石沉大海。
北狄此次集结重兵,来势汹汹,边城兵力不足,已是苦苦支撑。
他肩上的担子,如同压城的黑云,一日重过一日。
他走过来蹲在床边,粗糙的掌心覆在我汗湿的额头上,
“没事了,只是梦。”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下意识往他肩上靠了靠,轻轻抚上策郎的脸庞。
眉角是一道疤。
这道疤我太熟悉了,
它不仅是三年前救我父亲时留的,更藏着我们从初识到相守的所有时光,
藏着那些在北疆风沙里,暖得像糖的日子。
2
那年我刚十二岁,父亲还是镇北侯,
带着我去北疆劳军,见识边塞风光。
彼时的萧策还不是威震北疆的少年校尉,
只是个刚入伍半年的小兵。
他穿着单薄的旧军装,站在队伍末尾,
却比旁人站得更直,脊背挺得像棵白杨树。
父亲带我们去马场看士兵驯马,我一时贪新鲜,偷偷牵了匹没驯熟的烈马,
刚翻身上马,那马就惊了,扬起前蹄往场外冲。
我吓得尖叫,手里的缰绳越攥越紧,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是策郎从旁边奔过来,眼疾手快拽住了马缰绳。
烈马扬蹄,蹄子踹到他身上,
他却没松手,反而用身体护住我,硬生生把马逼停在原地。
等马安静下来,他才松开手,我这才看清他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上还沾着草屑。
嗯,像话本里的少年将军。
他刚要开口,突然闷哼一声,
捂着肋骨蹲了下去,鲜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
原来刚才烈马踹断了他的肋骨。
“你怎么样?”我蹲下去,手足无措,只能掏出帕子给他擦血。
他摇摇头,声音有点哑:“小姐没事就好,这马没驯熟,下次别碰。”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萧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入伍是为了混口饭吃。
父亲要赏他,
他却只要了一副新的护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