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了。
神仙们三三两两地从大殿里走出来。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玉帝最后一个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揉了揉眉心。
他刚走出殿门，就好像闻到了什么，鼻子抽动了两下。然后，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我藏身的这根柱子上。
我心里一惊。
被发现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躬身行礼。
“小神姜不凡，见过陛下。”
玉帝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他眼睛一亮。
“你就是姜不凡？”
“是。”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儿。”他说，“是葱油的味儿。”
我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
“朕正要去你那‘人间烟火阁’看看。”他很自然地说，“走吧，带路。”
我有点受宠若惊。
就这么，我领着三界主宰，像逛菜市场一样，往我的厨房走去。
一路上，他没说话。只是东看看，西看看。
到了人间烟火阁，他先是抬头看了看那块牌匾，点了点头。
“这几个字，写得还行。”
然后，他背着手，走进了我的厨房。
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案板上正在发酵的一块面团上。
“这是做什么的？”他问。
“准备中午做灌汤包。”我老实回答。
“灌汤包？”他显然没听过这个词，“里面有汤？”
“对。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全是鲜美的汤汁。”
他听得喉结动了一下。
“那个……”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现在能吃吗？”
我看了看时间。
“陛下，离午膳还有些时辰。”
“无妨。”他一摆手，直接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一点架子都没有，“我等。”
于是，天庭最尊贵的人，就这么坐在我的厨房里，看着我擀皮，调馅，包包子。
他看得特别认真。
好像这不是在做饭，而是在炼什么绝世神丹。
包子蒸好了。
热气腾腾，白白胖胖，隔着皮都能看见里面晃动的汤汁。
我给他盛了一碟，配上加了姜丝的香醋。
“陛下，小心烫。”我提醒道。
他夹起一个，吹了吹，然后一口就咬了下去。
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一股滚烫的汤汁，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赶紧递上毛巾。
他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有点尴尬。
“这东西……吃起来还有讲究？”
“嗯。”我点点头，拿起一个包子，给他做示范。“要先在边上咬个小口，把里面的汤吸出来。吸得差不多了，再蘸着醋，一口吃掉。”
他学着我的样子，又夹起一个。
这一次，他成功了。
他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鲜！”他只说了一个字。
那天中午，他一个人，吃了三笼灌汤包。
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姜不凡啊，你让朕知道，原来吃饭，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说完，他背着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位玉帝，其实也挺可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