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三在旁边没吭声,想着反正他也没媳妇,每天往床上一躺就算了。
而且,蒋老三总觉得他妈今天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开口会挨骂,还是别吭声的比较好。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王老太叉着腰,朝着他们一个个指了过去,“妈妈妈,天天妈妈妈的叫魂,知道的是明白你们在叫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帮我喊魂。”
蒋老三听到他妈开口,心里想到果然,还好他没吭声。
王老太先指着大儿媳妇,语气中全是不满道:“你拿缝纫机做什么?你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学过,在这里更是碰都没有碰过,你拿去当棒槌使啊!”
周彩霞脖子一缩,嘟嘟囔囔道:“我刚刚看到那赵家的使得也不费劲啊,不就是踩几下就行了吗?小瞧人,我自己琢磨琢磨不就会了。”
王老太大声吆喝道:“说啥呢?!”
周彩彩脖子一缩不吭声了,她看着王老太的手,生怕王老太把指着自己的手变成巴掌,朝着自己挥过来。
王老头看周彩霞老实了,又去看蒋老大,弄得蒋老大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也不抢。
王老太视线掠过闷不吭声的老三,落到一脸希冀的老四身上,开口骂了一句,“蒋老四,你是不是觉得你娘我傻啊!这家具和收音机进了你的屋子,不和这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
蒋老四被骂得有些尴尬,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就是提议一句,要是不行就算了,妈你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
王老太冷嗤了一声,“我说得难听,难道我说的不是句句都是实话,你要是没这个心思,又怎么会觉得难听?”
杨鹃花可见不得自家男人难堪,更见不得自家婆婆这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连忙开口道:“妈,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老四他也是好心。”
王老太手指向她,语气丝毫不见客气,句句都带着火气,“我刚刚没说你,你倒是自己跳出来了,你这是怎么和你婆婆我说话的。他好心就把这些东西往他屋子里带,你好心就想要那个手表,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啊?”
杨娟花和蒋老四是高中同学,自诩也是个文化分子,自从进了蒋家门之后,也是被蒋家人捧着的,还没有被王老太这样指着鼻子不客气地骂过,当即就委屈了起来。
“妈,我就是说说而已嘛,你不同意就算了,何必那么大火气。再说了,这些不也是从赵家退出来的东西,你不想要赵家那个儿媳妇,可你还有其他儿媳妇,给我用用怎么了,不都是你的儿媳妇?”
其实杨娟花挺眼红蒋家给赵家的聘礼的,和周彩霞那种暗戳戳在背后嘀咕几句不同,杨娟花试图阻止过他们往赵家送那么多东西,还一直洗脑蒋老四,说蒋家二老偏心,所以他结婚的时候东西才没有给老六的多。
蒋老四也觉得父母偏心,一开始就比较偏爱蒋老六,现在更是偏心得没边了。
蒋老四此时也觉得他媳妇说得在理,看向他老妈不由得开口埋怨道:“妈,绢花说得也没错,她也是你媳妇,怎么老六的媳妇用得,我媳妇就用不了了?”
若是上辈子,王老太怕这些儿子儿媳妇觉得自己偏心,即便是私底下补贴,表面上也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但到了这辈子,王老太觉得自己把他们都养大了,还都给上学读书了,更连工作都尽心尽力地找了,这些兔崽子还这样。
反正结果也就那样,那她端水也没啥用,那她还端那个水干嘛?
王老太叉着腰,声音越发大了几分,让所有人都听着。
“老娘买这些东西花你们一分钱了吗?老娘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供你们上学,还帮你们找工作,你们工作了,一分钱不往家里掏就算了,长那么大了还算计家里,要不要脸啊!老娘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服啊,不服给我憋着!”
王老太觉得他是他们的妈,她已经做到当妈的义务了,没有必要再捧着他们。
蒋老四没有想到王老太会这样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小声辩驳了一句,“我,我是你儿子啊!”
王老太想也没想地道:“你别说你是我儿子,你就算是我老子也不行!”
蒋老四涨红了脸,不明白他妈是发了什么疯,现在他是真的和老六一样,觉得他妈今天中邪了,不然肯定不会这样。
蒋老四不吭声了,王老太又看向了想躲又不想躲,生怕自己躲了没分到好东西的蒋金凤,语气更不客气。
“给你自行车干嘛?让你天天跑出去玩啊!你读书,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要是你天天起早贪黑地读书,你那成绩会像狗啃似的,考个两三次还考不上大学。”
蒋金凤毕竟是个姑娘,还要点脸,听她妈这样说,脸蛋子一红,转头看向她爸,喊道:“爸,妈中邪了,你要不现在就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蒋留根正看着他泼辣的老婆子,眼里全是赞赏的神色,对,就是这个味!
老婆子年轻时就是这般泼辣的样子,后来为了孩子们都磨平了性子,少了几分这味道,没想到老了老了,又恢复活泼了。
王老太重生之后最气的是蒋老六,第二气的就是蒋金凤,当时王老太已经被赵英子折腾得快没半条命了,家里也被掏空了大半,蒋金凤偏偏又闹出未婚先孕的事来。
为了蒋家的脸面,又为了蒋金凤不至于一根绳子吊死,王老太不得已拖着病体去给她筹集对方家里要的巨额嫁妆,为此蒋老头没日没夜地干兼职,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早早就病死了。
王老太眼看着蒋金凤还在这里上蹿下跳地大吼大叫,嚷嚷着让蒋留根带她去看看,她上前去啪的一下给了她一耳光。
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