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只觉得胸口一堵,一股暖流涌出喉咙,嘴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
“绾儿,你怎么了?”
见她脸色惨白,云泽俯下身,关心地察看。
云绾小脸煞白,鬓角冒出冷汗,一双倔强的眸子紧盯着他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挥手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房间。
云泽耳边嗡嗡作响,捂着红肿的脸,迅速起身。
直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他才反应过来,他被打了,被云绾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疯了!”
云泽愤怒地瞪了一眼。
“你给我滚,滚出去!”
云绾怒指着房门,嘶吼道。
“你,你别不识好歹,我是在关心你!”
云泽见她一脸愤怒,莫名觉得心慌,借着吼声掩盖心虚。
他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不计前嫌接云绾出狱,又充当和事佬,修复云曦和她的姐妹情,怎么就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关心,你滚,给我滚出去!”
云绾看向他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失望,仅剩下满满的恨意。
“不识好人心,有你后悔的那天!”
云泽还想反驳,见她顺势拿起一只花瓶,朝他狠狠砸了过来,狼狈地逃离房间。
“砰!”
房门紧闭。
云绾纤瘦的身子剧烈颤抖。
她看向铜镜,不知何时,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惨吗?
她不觉得惨,反倒比牢狱中好得多,毕竟在云府还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是几句讥讽的话,几下毒打而已,与三年牢狱里受的折磨相比,算得了什么?
若是出狱时她的心情是迷茫的,此刻她无比确信自己要做什么。
她要复仇,报复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
临近黄昏时分,两名佣人走进房间,伺候着云绾梳妆打扮,并告知云老爷在厅堂等候她一起用膳。
等到她走入厅堂,瞧见一家人围在桌前,唯独不见云曦的身影。
“绾儿饿坏了吧,快坐下用膳。”
云老爷亲自起身,搀扶着云绾落座。
“绾儿,生辰宴上的事是曦儿不对,娘已经命她跪在祠堂,等你何时消气才会让她休息。”
唐婉眼眶通红,委屈地抽泣。
“你若是有点良知,赶紧告诉爹娘你已经消气,曦儿中午便没有用膳,会饿坏身子的。”
云泽低声提醒。
云绾淡淡一笑,沉默不语地用膳。
她的冷落,倒让云泽气不打一处来。
她什么意思,把他当做空气?
他可是阿兄,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甩脸色?
唐婉眼底闪过怨恨,以为云绾会顾及云老爷的面子,妥协答应。
死丫头,真是心狠。
云老爷微微蹙眉,碍于自己有求于云绾,没有计较她目无尊长的态度。
他虚伪地发笑:“绾儿芳龄将近二旬,也该到了嫁人生子的时候,爹爹想帮你寻一桩婚事,不知意下如何?”
“此事甚为重要,绾儿可是公府二小姐,寻常百姓家的儿子自然瞧不上眼,依我看,不如介绍一些达官贵人的公子,让她仔细挑选一番。”
唐婉附和道。
“吾正有此意,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云老爷缓缓点头,像是深思熟虑过一般。
“爹爹若是想自作主张,又何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介绍达官贵人的公子,任我挑选,呵...倒显得可笑。”
云绾浅笑,语气透着一抹嘲讽。
当年云老爷沾了母亲的光,获得国公爵位,如今又想榨干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数十年的父女亲情,在利益面前算得了什么?
“绾儿错怪爹爹了,爹爹只是想帮你寻一户好人家,你在狱中受了三年委屈,爹爹可不忍心你嫁人后再受委屈。”
一边说着,云老爷渐渐哽咽,抬手抹泪。
“这都是老爷的一片心意,林府家大业大,林公子知书达理,其父乃是当朝宰相,可是名门望族之后。”
唐婉在一旁柔声附和。
“果真如此,为何不让云曦嫁入林府?”
云绾放下竹筷。
“这......”
云老爷不知该如何辩解。
沉默良久,唐婉假惺惺道:“曦儿与萧桓已经立下婚约,怎可再嫁,倒是绾儿孤身一人,林公子的出身不比萧桓差,对你对曦儿,我与老爷可都一视同仁。”
“可我听闻林公子是个傻子。”
此话一出,云老爷和唐婉身子猛地一震,心虚地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他不是傻,只是...只是不懂事。”
云老爷眼神躲闪。
“其实嫁人生子,不过是找个人作伴罢了,嫁给谁不是嫁,何况林老爷不计较你入过牢狱,林公子又是林府独子,往后林府所有财产都会归他所有,嫁给他,你不会吃亏的。”
唐婉颇为认真地解释。
云绾早已看透一家人的丑恶嘴脸,即便听到如此恶心偏袒的话,仍旧面不改色。
她扭头看向云泽,淡淡道:“云公子可有意见?”
“爹,此事我绝不同意,绾儿虽是戴罪之人,毕竟是公府二小姐,岂能嫁给一个傻子?”
云泽攥紧拳头,略带不满地反驳。
一旦云绾出嫁,真真丢了云府的脸,岂不会连累到他,受外人耻笑。
“混账东西!你还没有资格驳斥我的话!”
云老爷一脸怒意,情绪激动地斥责:“庶子目光短浅,你可知林老爷乃是萧殿下身边的红人,如果能讨他欢心,公府定会连带沾光,你也知晓绾儿是戴罪之身,只怕哪家公子都瞧不上她,能嫁入林府,倒是她沾了云府的光!”
“老爷,老爷您快闭嘴。”
唐婉见云老爷将心里话全部吐露,吓得抓紧他的胳膊。
“我......”
云老爷意识到说错话,猛地看向一言不发的云绾,慌张解释:“绾儿,不是你听到的这样,爹爹方才只是一时冲动,我,我一直把你当做掌上明珠宠着。”
“啪啪啪。”
云绾神色漠然,抬手鼓了鼓掌,冷声嘲讽:“这恐怕是母亲过世后,我从云老爷嘴里听到过的,唯一的一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