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沉默,反倒让人想找茬。
右相之女沈知意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得甜:「听说苏小姐病得拿不动笔,可那封退婚书,写得字字泣血啊。是请谁代笔的?还是为了退婚,特地练的?」
这话带刺,直指她装病欺君。
全场目光都盯过来,等着看她怎么收场。
林嬷嬷气得发抖,刚想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北衙副统领韩崇破获私运火药案,人证物证俱全,请面圣!」
满座哗然。
火药?这是通敌重罪!
更麻烦的是,涉案的是萧玦亲信兵部郎中。
话音未落,一名玄甲武将大步进来,正是韩崇。
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韩崇,叩见陛下!」
萧玦脸色瞬间阴沉。
韩崇却不管,双手呈上供词和一枚铜牌,上面刻着一个「苏」字。
老太监低呼:「这形制……像是当年苏老将军的亲兵令。」
苏家旧部!
证据确凿,萧玦再想护人也拦不住嘴,只得下令抓人下狱。
风波刚平,谢云澜起身,语气温和:「北境防务空虚,不如让韩将军暂管禁军,稳住京中局势。等案子查清再说。」
提议合情合理,听着像替皇帝解围。
宴散。
萧玦拦住谢云澜,咬牙问:「你什么时候跟苏家旧部勾上的?」
谢云澜站定,淡淡一笑:「不是我勾他们——是有人把老虎放回了山。」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苏府轿子离开的方向:「你说,是不是那位『病美人』?」
当夜,城南一间药庐亮着孤灯,窗纸上映出一个瘦弱身影。
苏卿晚独自抄经,一笔一画极慢。
门「吱呀」开了,谢云澜悄无声息进来,玄衣无尘,放下一张名单。
「这三个是你安插在户部的人?」他声音低沉,「其实,是我的眼线。」
苏卿晚写完最后一笔,才搁笔,平静抬头:「所以,是我们的人。」
谢云澜盯着她苍白的脸,半晌忽然笑了:「你不担心我把这名单交给萧玦?」
「你不会。」她合上经卷,「你要告发我,今晚来的就不是你,而是禁军。」
她缓缓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一道扭曲的旧疤,烙着个「逆」字。
那是前世,萧玦登基后亲手给她烙的「逆妇」印记。
谢云澜瞳孔一缩,久久不语。
最后,他转身:「明天早朝,我会参一本,关于南境屯田虚报的事。」
走时一阵风掀开窗,一张薄纸从他袖中滑落,飘到她脚边。
纸上四个字:共命同途。
这一局,她接了棋,他也应了招。
5
苏卿晚的病历。
那些药方,他曾亲手看过、念过,甚至熬过送到她床前——现在全成了笑话。
他猛地甩开医案,抓起旁边的卷宗。
韩崇回京、漕银案发、屯田弊事上报……桩桩件件,全都在她被太医判「病危」的第二天冒出来。
一次是巧,两次是碰,三次四次呢?
不是运气,是算计!
她是拿自己这副「快死」的身子当棋子,在朝堂上布了一盘大棋。
所有人看着她咳血、晕倒,心疼又同情,哪想到她背地里把每个人都耍得团团转?
「砰!」手里的青瓷茶杯被直接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