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没吭声,心里却有点甜。他发现女生每天都会换发绳,有时是黑色的皮筋,有时会别个小草莓发卡;发现她路过时总会攥紧暖水瓶的带子,指节泛白;发现她昨天手里攥着颗橘子糖,看见他们起哄,又赶紧背到了身后。
他也喜欢橘子糖,每次训练累了,都会偷偷在小卖部买两颗。
“要不我帮你问问?” 王浩拍胸脯,“我同桌认识她同桌,打听个名字还不简单?”
“别去!” 林野赶紧拉住他,“万一她不记得我了,多尴尬。”
“记得!怎么不记得!” 王浩笑,“上次你撞了她,她回去脸都红透了,她们班同学都在传‘被篮球社帅哥撞了’,估计她早就记着你了。”
林野的心跳漏了半拍,嘴上却硬:“别瞎传,爸知道了又要骂我。”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训练前,他还是绕到小卖部,买了颗橘子糖,塞进了口袋。训练时盯着开水房的方向,手指摩挲着糖纸,连父亲喊他防守都慢了半拍。
四点三十五分,蓝色的身影准时出现。林野深吸口气,刚要走过去,就听见王浩喊:“野子!过来练战术!”
女生听见声音,脚步顿了下,攥着橘子糖的手瞬间背到身后,低着头快步走过,连余光都没敢往这边瞟。林野看着她的马尾辫晃远,口袋里的橘子糖被攥得发黏,糖纸都皱了。
“你咋不去啊?” 王浩凑过来,“刚才那机会多好。”
“算了,下次吧。” 林野把糖塞回口袋,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望着女生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暖水瓶贴纸掉了块角,露出底下灰色的塑料壳。
那天晚上,林野在宿舍翻箱倒柜,找出了个尘封的铁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蜡笔味飘了出来 —— 那是他幼儿园得 “最佳色彩奖” 的奖品,后来被父亲撕了画作,只剩盒子和几根断蜡笔。
他从书包里抽了张 A4 纸,笔尖在纸上顿了半天,画了棵高高的梧桐树。蜡笔在纸上打滑,绿色涂得超出了轮廓,像锯齿一样难看。他皱着眉擦了擦,又在树底下画了个小小的身影,扎着马尾,手里拎着个蓝色方块,还特意在方块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熊。
“真丑。” 林野对着画叹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吹干颜料,指尖反复摩挲着小熊的耳朵。窗外传来蛐蛐的叫声,他突然想起今天路过食堂时,听见卖橘子的阿姨说 “夏天要来了”。
他把画夹进篮球包的侧袋,对着镜子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下次见到她三次,就送出去。”
哪怕她觉得丑,哪怕她不记得自己,至少让她知道,有个穿 17 号球衣的男生,记得她的暖水瓶。
第二天训练,林野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球场。他靠在围栏上,盯着开水房的路口,口袋里的橘子糖被体温焐得软软的。
四点三十五分,蓝色的身影准时出现。她今天别了个草莓发卡,暖水瓶的贴纸又掉了块,露出的灰色塑料壳格外显眼。林野的心跳快了起来,刚要走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林野!过来练投篮!”
他回头的瞬间,女生已经快步走过,马尾辫扫过围栏,带起阵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林野攥紧了口袋里的糖,心里默念:“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