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大夫开了方子,日日用药材熬了水,给她热敷。
这本是下人做的事情。
但赵如瑛突然变得格外孝顺。
她跟老夫人说,下人手笨,力道不知轻重,她要亲自动手。
于是,每天下午,赵如瑛都会亲自去小厨房,守着药材熬煮,然后端到荣安堂,伺候老夫人热敷。
一来二去,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四小姐至纯至孝,为了母亲的病,不辞辛劳。
老夫人也很是感动,对这个女儿越发疼爱。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是冷笑。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赵如瑛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让她天天守着药炉,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为了挖一个更大的坑,给我跳。
我没有声张,只是让玉竹偷偷去查了。
查什么?
查那锅药。
玉竹很聪明,她没有去碰那锅药,只是买通了厨房一个烧火的小丫头。
每天,赵如瑛走了之后,那小丫头就把灶膛里剩下的药渣,偷偷包一点出来。
几天下来,凑了一小包。
我把药渣拿给我陪嫁过来的一个嬷嬷看。
这个王嬷嬷,她父亲曾是御医,她自小耳濡目染,也懂些药理。
王嬷嬷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脸色变了。
“少夫人,这药渣里,多了一味东西。”
“什么?”
“马钱子。”
我的心,沉了下去。
马钱子,有毒。
少量使用,可以活血通络,治疗风湿。
但它和方子里的另一味药材“半夏”相冲。
长期一起使用,毒性会慢慢累积。
不会立刻要了人的命,但会让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终油尽灯枯。
而且,这种慢性中毒,极难察觉。
只会以为是旧疾复发,身体衰败。
好狠的手段。
这是要老夫人的命啊!
我立刻就明白了赵如瑛的计划。
她亲自熬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如果老夫人出了事,谁都不会怀疑到她这个“孝女”头上。
那怀疑谁呢?
自然是我这个新来的,跟婆婆关系不算亲近的世子妃。
只要她再稍微动点手脚,比如在我房里搜出一点马钱子。
那我就是百口莫辩。
谋害婆母,这可是死罪。
我拿着那包药渣,手心冰凉。
玉竹吓得脸都白了。
“少夫人,怎么办?我们快去告诉老夫人和侯爷!”
“不行。”我立刻否决。
“现在去说,我们有什么证据?就凭这一包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药渣?赵如瑛会说我们是诬陷。到时候,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那怎么办啊?”玉竹快哭了。
我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
我的脑子飞速地转动。
这件事,不能硬碰。
得用巧劲。
我需要一个证人。
一个绝对不会说谎,又能让所有人信服的证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
京城最有名的老大夫,李圣手。
李圣手医术高明,脾气古怪,只给皇亲国戚看病。
而且,他有个规矩。
他看病,从不提前打招呼,喜欢突然袭击。
用他的话说,这样才能看到病人最真实的状态。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李圣手“恰好”出现在侯府,又“恰好”撞见这件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