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对我放下了戒心。那个平头壮汉不再时刻监视我,孙萌也对我恢复了往日的亲昵,开始跟我畅想我们俩以后一起开跑车、住豪宅的美好未来。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我在每一次上课、每一次吃饭、每一次放风的时间里,都在拼凑着这个组织的信息碎片。
我摸清了这里的基本结构。李老师是最高领导,下面有几个核心的“经理”,平头壮汉就是其中之一,负责武力威慑。再往下就是孙萌这样的“主任”,负责拉人头和给新人洗脑。整个组织等级森严,像一个精密的机器。
我也摸清了这里的地形。这栋楼一共有三层,一楼是食堂和教室,二楼三楼是宿舍。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入,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所有窗户都焊了粗大的铁栏杆。这里就是一座精心设计的监狱。
我的手机、钱包、身份证,从被收走的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但我没有放弃。我在暗中观察每一个人,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突破口。我发现,这个看似铁板一块的“家庭”,内部并非没有裂痕。比如,负责后勤的那个大妈,总是在李老师大鱼大肉的时候,偷偷藏起一个馒头。比如,几个“主任”之间,为了争抢下线,也存在着明显的竞争和嫉妒。
而我最大的目标,是另一个和我一样,被骗进来的“新人”。
5
那个男孩叫陈峰,比我晚来两天。他被他的“表哥”骗来的,借口是介绍工作。他和我一样,沉默寡言,但眼神里没有其他人那种狂热,只有一种深藏的警惕和恐惧。
我知道,他是我的同类。
但我不能贸然接触他。在这里,任何私下的交流都会被视为“串联”,后果不堪设想。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绝对安全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一周后,李老师宣布,为了奖励大家近期的“业绩”,晚上组织一场“家庭联欢会”。
联欢会的气氛比平时更加狂热。人们唱歌、跳舞,分享着虚假的成功故事。李老师喝了点酒,满面红光地和几个核心经理在角落里高谈阔论。看守也放松了警惕,聚在一起喝酒吹牛。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我借口去厕所,悄悄溜到了宿舍楼的楼梯间。这里是监控的死角。我没有等太久,陈峰也找了个理由跟了出来。
我们没有一句废话,眼神交汇的瞬间,就确认了彼此的立场。
“你有什么打算?”他压低声音问我,额头上全是汗。
“跑。”我只说了一个字。
“怎么跑?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他显得很绝望,“我试过了,根本没用。昨天我只是在窗口多站了一会儿,就被那个平头狠狠地打了一顿。”
“硬闯肯定不行。”我冷静地分析道,“唯一的办法,是找到他们的通讯工具,联系外界。”
“手机都被收了,他们内部联系好像都用对讲机。”
“不。”我摇了摇头,“李老师一定有私人手机。他需要和外界的上线或者同伙联系,不可能只用对讲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天观察到的一个细节。李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平时大门紧锁。但每天深夜,他都会独自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左右。我猜,那部手机,就藏在他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