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下播后的三天，甜甜的直播间热度不降反升。
无数错过了那场惊天大瓜的网友，把她的直播回放当成了电子榨菜，翻来覆去地盘，弹幕里全是关于“秦大师”的考古与研讨。
甜甜的人气，也因此攀上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为此，她所属的直播工会，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
电话那头，工会运营总监的声音尖锐又亢奋。
“甜甜，你这次干得非常漂亮！”
“这个‘打假新人’的模式，效果拔群！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公司决定，加大资源投入！”
“从今天起，你的直播内容，就是去各大新人直播间‘查房’，再给我们捧出几个‘秦大师’来！”
甜甜捏着手机，听着总监那理所当然的命令，只感觉荒谬。
再捧几个？
她比谁都清楚，那晚发生的一切，不是什么模式，更不是什么剧本。
那是真正的神通。
那种事，无法复制。
可总监的命令，她不能违抗。
接下来的三天，甜甜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数百万观众，开启了所谓的“新人直播间巡游”。
结果，堪称一场视觉灾难。
她点进一个标题是“冷酷男神，在线陪聊”的直播间。
画面里，一个瘦削的男生画着浓重眼线，正用夹子音捏着嗓子。
“哥哥，人家一个人直播好害怕，你刷个火箭，保护我好不好嘛？”
弹幕瞬间被成片的问号淹没。
甜甜面无表情地划走，点进了下一个。
标题：“霸道总裁，只宠你一人”。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油光锃亮的男人，对着镜头挤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甜甜的粉丝彻底疯了。
“我吐了！甜甜快走！这直播间有毒！”
“跟秦大师比起来，这些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
“别说了，我现在看谁都像小丑，只有大师才是真绝色！”
一连三天，甜甜逛遍了平台所有新人区，没找到一个能看的。
不是矫揉造作，就是油腻不堪。
两相对比，她脑海中反而愈发清晰地浮现出秦明那张脸。
清爽，干净，眉眼深邃。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自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场。
又帅又有本事，还不油腻。
这人，简直是直播界的一股清流。
第三天下午，甜甜筋疲力尽地下了播，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准备好好睡一觉。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徐晓燕。
甜甜愣了一下，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这个名字。
她的高中同学，睡在她上铺的室友。
关系不远不近，毕业后便断了联系。
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甜甜按下了接听键。
“喂？甜甜！是我，晓燕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过分热情的嗓音。
“我们宿舍几个姐妹今晚聚餐，就差你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有人请吃饭，还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甜甜刚想答应，连续直播几天，她也确实想出去放松一下。
“好啊，在哪里？”
“‘海上明珠’号游轮餐厅！我请客！吃完饭还能看看海景，吹吹海风，多浪漫啊！”
徐晓燕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甜蜜。
可“游轮餐厅”这四个字，却让甜甜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秦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和他那低沉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中回响。
“这三日之内，切记，不可出门。”
“任何人约你，都不要去。”
“尤其，要避开有水的地方！”
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一个许久不联系的老同学，突然发出的邀请。
地点，恰好是在水上的游轮餐厅。
所有的信息，都精准地踩在了大师的预言上。
甜甜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身体里的温度仿佛被瞬间抽干了。
难道大师口中的那个“小人”，就是徐晓燕？
可为什么？
她们之间无冤无仇，高中时关系也还过得去。
“喂？甜甜？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徐晓燕的声音催促道。
甜甜一个激灵，强迫自己恢复镇定。
“晓燕，真不好意思，我……”
她脑子飞速运转，编出一个谎话。
“我家里突然出了点急事，今晚可能去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啊？出急事了？”
徐晓燕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失望，却没有放弃。
“很要紧吗？聚会难得啊，我们大家都好久没见了，就等你一个了！”
“来嘛来嘛，就吃顿饭，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她不依不饶的劝说，反而让甜甜愈发不安。
太热情了。
热情得反常。
“我真的去不了，非常抱歉。”
甜甜的语气变得坚决，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她刚把手机放下，屏幕又亮了。
是徐晓燕发来的微信语音条。
甜甜看着那条绿色的语音，没有点开。
她越发肯定，这场聚会，绝对有问题。
想到那天大师神一般的表现，她不敢再有丝毫侥幸。
她干脆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旁，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
然后叫了一份丰盛的外卖，吃饱喝足后，早早地钻进了被窝。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急促又陌生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甜甜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一个不认识的座机号码。
她皱着眉，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严肃，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
“请问是林薇，林小姐吗？”
甜甜愣了一下，这是她的真名。
“我是。”
“这里是市公安局。”
“我们打电话过来，是想跟您核实一些情况。”
公安局？
甜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警察同志，怎……怎么了？”
“请问，您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徐晓燕的女士？”
那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入甜甜的耳膜。
“认……认识，她是我高中同学。”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昨天夜里，‘海上明珠’号游轮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持刀伤人案件。”
“徐晓燕……是本次案件的受害者。”
“我们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您的联系方式，并且通话记录显示，事发前，她曾多次与您联系。”
“所以，需要请您来警局一趟，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后面的话，甜甜已经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秦明那句云淡风轻的预言。
她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
手机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柔软的被子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她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